皇上像是找借口一样说道，“眉儿，这个孩子朕对它有期待你不知道吗？朕只要有空便来闲月阁探望，皇额娘还赠了一根昔日怀孕时的发簪，朕怎么会不追究幕后真凶呢？”所以，朕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沈眉庄像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问，“就算那证词满篇谎言，可谎言中总有些是真的，为何臣妾看不得？”

皇帝解释道，“这证词不真，若是眉儿见了，先入为主，岂不是任由幕后真凶逍遥法外？”

只是此时沈眉庄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她质问道，“皇上，到底是那证词不真，还是皇上有意偏袒？”

皇帝心中有愧，任由沈眉庄说什么，也还是沉默不语。

沈眉庄却发出凄苦的冷笑，不愿意再配合皇帝做一个无助的受害者，她眼含泪水，尖锐地撕开皇帝想要掩盖的真相，“皇上和臣妾的孩子到底是比不过您和华妃的深情厚谊，只是可怜臣妾的孩子，无辜惨死，它的父亲竟然还要偏袒别人！”

皇帝没想到沈眉庄竟然知道是华妃做的，这一刻不是沈眉庄一个人在说话，是年世兰、是齐月宾、是沈眉庄，甚至还有宋绮云，一起在质问皇帝，你的心肠竟然是铁打的不成，那是你的孩子啊！

皇帝像是被戳破心中最不能忍受的痛处，他反问道，“你们竟然要怪朕不成？”

沈眉庄只是哽咽地说，“皇上，臣妾肚子里也是您的孩子啊！若是它在天有灵，知道它的阿玛额娘连害它的人都不惩处，它该有多伤心啊！”

沈眉庄的回答，又像是年世兰、齐月宾、宋绮云的回答，那些女人的眼泪，那些记不清面容的孩子，那些皇帝压在心底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往事，又一次涌了上来。

不！不！不！朕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是天下共主，朕是不会有错的！！！

这样想着，皇帝镇定下来，反过来狠狠地指责沈眉庄，“若不是你急功近利，乱吃药方，何至于落入别人的算计？以至于连孩子都没能保住。朕未曾追查你私相授予、保护皇嗣不利之罪，已经是看在你失去孩子的份上了。”

好像这样说，就能掩盖皇帝的真实目的，只要沈眉庄是个有罪的受害者，她是个不完美者的受害者，所以她的孩子就活该枉死，她的不公就活该被掩埋。

若刚才，沈眉庄还是借着丧子之痛逼迫皇上，如今倒是真的有些伤心了，“皇上竟然是这样想臣妾的吗？臣妾确实不该私下联络太医，可华妃难道是臣妾自己招惹来的吗？自臣妾入宫，华妃便针对臣妾，臣妾九死一生、没了孩子，难道还不够吗？”

皇帝只是冷淡地说，“若不是你求子心切，别人也想不出这样的招数来对付你。朕也有错，早在你无故落水的时候，就应该了解你是个无用之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如何能保护好皇嗣？”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无不侧目，宜修早知道这个男人冷心冷清，对此毫不意外，可第一次见到皇帝阴暗面的甄嬛，满目震惊，皇上就是这样想眉姐姐的吗？无用之人！无用之人！

沈眉庄定定地回望着皇帝，“若皇上这样想，臣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毕竟，在皇帝心中，沈眉庄至少占了八分错处。如今，万分清醒的沈眉庄只觉得往日的自己傻的可笑，竟然以为扳倒了华妃就能还自己一片青天，殊不知，太阳都在配合乌云，后宫又哪能有什么青天呢？

皇帝没想到沈眉庄敢这样直视自己，望着沈眉庄决然的眼神，皇帝像是被灼烧一样，移开了目光，带着宜修离开了。

甄嬛搀扶着沈眉庄，哪怕吃惊于皇帝如此伤人，还是想劝解沈眉庄，“哪怕皇上替华妃遮掩，也不过解一时的危机，姐姐，又何必同皇上置气，咱们还要在后宫生活，若是姐姐真得罪了皇上，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