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象,于天有二十八宿,于地则有中兴二十八臣,可助天子完成中兴大业,如何?”
“中兴二十八臣?”方兴瞪大了眼睛。
“然也!”想出此等名目,申伯诚颇有得色,竟不顾自矜,手舞足蹈起来。
方兴却忧心忡忡:“天子会信此等玄语么?”
“那是自然,”申伯诚很是笃定,“自古人王受命于天,故曰‘天子’,既是上天之子,如何不信天星象人之事?”他又压低了声音,“更何况,于当今天子而言,他心中实有心结,此结非是人谋可结,正可借用星象之说。”
“心结?”
“如今大周中兴之业已渐有眉目,东、西二方已平定,只欠北定诸狄、南平诸蛮而已。可中兴之业,大多为太保召公、太宰尹吉甫、你我等人之功,史官定将群臣事迹书于丹青,天子会如何感想?”
此话说到方兴心坎,怅然道:“天子所忌讳者,乃群臣之功高盖主,此取祸之道也。”
申伯诚自然明白方兴心意。卫伯和之归国、召公虎之告老、虢公长父之辞官、尹吉甫之沉寂,不都是因为如此么?
古来王者难逃“猜”、“忌”二字,周王静亦不能免俗。
当然,此事精明的大臣们心中有数,只是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申伯诚叹道:“这便是以星宿象中兴二十八名臣之妙用也!”
“何解?”
“若是群臣上应二十八星宿,则它日若大周中兴,便是大业天定,而非仅人谋也。一来,此乃天子仁德感动上天,二来,是天子善用群臣故而顺应天数。若是如此,史官笔墨皆称赞天子,天子如何不悦?亦是你我群臣避祸之道也!”
说到这,方兴恍然大悟,连称高明。
申伯诚促狭一笑,继续道:“只不过如今中兴之业未成,朝堂内也凑不齐二十八名臣之数,倒也不急在一时,可缓缓图之。”
“此说甚妙,甚妙!”方兴已然叹服,频频点头。
“再说当下时局,”申伯诚又道,“今三公缺位,便是其星宿黯淡之故;王姑僖夫人之遇刺,乃勾陈暗弱、中宫有碍。我等当启禀天子,此乃民怨沸腾、上天垂凶所致,若天子要问起攘除之法,那便需要……”
“大赦天下!”
方兴何等聪明,何况已知申伯诚用意。他救人心切,倒也顾不上此番说辞有欺君之嫌。
申伯诚抚掌道:“此计如何?”
方兴感激涕零:“妙计,妙计!”
可话音未落,他又露出疑色。
申伯诚看在眼里,问道:“怎么,还有何脱卯破绽否?”
“非也,”方兴犹疑片刻,还是问道,“大赦之事,本与申伯你无干,何故如此相帮?”
申伯诚仰天大笑,笑得方兴很不自在。
“我问你,”申伯诚道,“你本北疆野人少年,如何数年来为国事奔波?是你欲想当卿大夫乎?”
“不全然,此厉天子之故也,”方兴面露尴尬,“受其遗命,我孤身出林搬请救兵,后承蒙太保提携、天子信任,才有我方兴今日之功绩。”
“我再问你,”申伯诚又道,“杨不疑、蒲无伤二人乃闲云野鹤,却为何也为大周锄奸而奔走?是其意欲扬名天下乎?”
“不全然,亦是厉天子之故也,”方兴继续摇头,“此二人乃先王高徒,受其遗命,发扬绝学于世间,惩恶扬善,又为大周中兴之计,铲除巫教余党。”
申伯诚知对方聪明,见时机成熟,便准备把实情相告。
于是苦笑道:“我本西陲戎族,为何甘当大周西陲藩屏,冒死离间西戎,反间犬戎,难道是为了博取申国这一方封国么?”
“不全然,”方兴摇了摇头,“难道……”
申伯诚正色道:“亦是厉天子之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