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方兴接过了信笺,起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眉头紧锁,脸色变得越来越怪异,连称“奇怪”。
仲山甫显是心急,连忙问道:“如何?此是何信?有何玄机?”
尹吉甫知道仲山甫历来沉稳持重,可今日显然是对方兴的回归兴奋过度,反倒有些一惊一乍,令人忍俊不禁。
方兴又沉吟半晌,方道:“奇怪,这信我没有任何印象,可这字迹……却真真切切是我的亲笔……”
尹吉甫心中一凛,徐徐道:“此信蹊跷,字迹虽与方老弟如出一辙,可其间的措辞用句,却似乎与方老弟不同,有几处脱卯破绽。”
方兴有些不可思议:“正是,你看此处停顿,此处落款,皆非我之用语……”
仲山甫连忙打断道:“难道说,这封信是他人伪造?”
尹吉甫点头道:“换作他人,此信以假乱真足矣。怎奈我与方老弟情同手足,往日又常通信笺,这便瞒不过我也。”
方兴突然大惊失色:“不好!”
仲山甫也是一吓:“何事惊慌?”
方兴长吸一口凉气,方对尹吉甫道:“太宰,有人冒充我的字迹给你写信,难道那回信……”
“正是,”尹吉甫倒是淡定,“想必,那封回信已送到你手上了吧?”
方兴愕然:“然也,当初我大病初愈,本欲归国,却突然收到尹兄的密信,让我不急着返回镐京,而是先平定巴蜀、查明巫教之秘,再归国不迟。”
尹吉甫道:“不错,那封回信正是我亲手所撰。”
仲山甫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不解道:“尹兄,你既然知道方叔还在南国,为何不让他当即归国,却建议他只身涉险?”
尹吉甫皱了皱眉:“兹事体大,为兄只是顺势回信。”
“顺势?”仲山甫和方兴异口同声。
尹吉甫解释道:“有人冒充方老弟之名,来信于我,虽事出蹊跷,但依我愚见,却毫无恶意。”
“何解?”
“一来,世人都笃信方大夫殒命于汉水,而密信上却以方老弟的口吻自言脱险经过,合情合理,便可印证空棺之谜为真,我便已取信七分;再者,来信通篇之义,无非是想让我劝方老弟留在南国,探寻巫山,此行虽险,但来信人并无恶意,故而我只得顺水推舟,以全其意,若回信拒绝,反倒陷方老弟于险境。”
仲山甫恍然大悟,连呼“高明”。
尹吉甫微然一笑,幸灾乐祸地打量着方兴:“老弟,你可曾猜到,是何人伪造信笺?”
方兴先是一愣,继而脸色晕红,低头支吾道:“或……或许吧……”
尹吉甫见方兴欲言又止,便知其定有难言之隐,料想必有儿女私情于期间,便也不必多问。
转念又想,回忆起月余前在蜀地时见到的那位蜀王之女,心道,莫非,方兴与这位神秘而美艳的少女有何情愫不成?二人年纪人品倒是相匹,大周大夫与蜀王之女联姻,倒也不是甚么坏事。
方兴发了一会儿呆,显然也觉察到尹吉甫眼神中的异样,很快转移话题,把焦点转移到了今日朝会之上。
“今日朝堂之上,太傅虢公似乎有些反常,不知为何?”
“反常?”尹吉甫微微颔首,故作不知,“何以见得?”
仲山甫今日显然谈兴甚浓,马上接过话茬道:“反常才不足为奇,当初他不怀好意地带着方贤弟南征,差点把他害死在汉水之中,今日见其如还魂一般,自然心中又惊又怖,如撞鬼一般,魂不守舍也。”
尹吉甫摇了摇头:“仲山兄,你可低估了老太傅的脸皮,他办过之坏事,可远比你我所知者多出许多,方贤弟之死活,想必虢公丝毫不放在心上。”
仲山甫望了眼同样不明就里的方兴,问太宰道:“那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