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完毕,西六师便向陇西进发。
刚过陇山,召公虎决定将秦仲父子留下,在伏虎峪隘口埋伏把守,留作后援。一旦王师有变,则由秦族部队殿后截住追兵,掩护王师。
相比于驰骋沙场,镇守伏虎峪是一个闲差事。秦仲见召公虎如此安排自己和族兵,颇为失望,便主动向召公虎请缨,希望能够加入周王师,并肩作战。
但召公虎婉拒了秦仲:“虑及秦族常年与西戎征战,损失惨重,加之部族实力弱小、又多老幼残兵,还需多些时日休养声息。”
在秦仲执意要求下,最终召公虎带上了秦仲次子秦康,随同召公虎中军,充当向导。
目送召公虎大军出了伏虎峪,秦仲感慨万千,道:“周王室中兴有望矣!太保身为王师统帅,不将拿我等边远部族作马前卒,体恤有加,定是民心所向!“
西六师一路向西,又跋涉了一个时辰,距离位于邽地的西戎大营已然很近。另一面,西戎人也就探得军情,早做准备,严阵以待。
此次,西六师带来的战车足有三百乘,依次排开,旌旗招展,刀枪出鞘,箭矢上弦,井然有序。
战场的对面,西戎战马嘶鸣,弯刀向日,数万士兵士气正盛,在距离王师数里处列阵。
陇右有着大片平原开阔地,正是战马奔腾的绝佳地形,双方旗鼓相当,一场阵地遭遇之战一触即发。
依大周常例,礼乐征伐从天子出,所以每有作战,必是先礼后兵,作战流程拘泥于成法。
若按这套繁琐的仪式,召公虎需要先派遣使者,前往对方阵前宣读战书;再派几个勇士驾着战车到对方阵前去搦战,耀武扬威一番,名曰“致师”。
等到这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再把战车、徒兵之方阵次第摆开,与敌军两阵对圆,接下来便是一阵冲锋砍杀。
换做以前,王师主帅虢公长父多半会如此照本宣科,宁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也不能坏了祖先传下来的战斗规矩。
幸而,如今统帅乃是召公虎,他和戎狄交手数次,早已吸取教训——
戎狄人根本不吃中原人这一套,战法随心所欲,阵型毫无章法,如果周王师再按迂腐的老黄历作战,必然凶多吉少。
更何况,今日之对手是擅长马背作战的西戎,他们来去如风,不拘泥于任何战术,加上装备有极为锐利之兵器,倘若发起冲锋,即便是西六师最坚固的战车和盾阵,也损失惨重。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岂可儿戏?
召公虎遥望敌阵,丝毫不敢大意,苦苦思索着作战策略。
不论如何,敌主我客,布防乃是第一要务。召公虎即刻命南仲、师寰的两路兵马采取守势,若无帅令,绝不可主动出击。
二将依命而行,将装备盾牌与长戈之徒兵方阵部署于前,战车主阵列队在后,侧翼安排弓箭手,严阵以待。
西戎人虽以进攻犀利著称,但他们历来不喜佩戴铠甲,所以对周王师的弓箭、长戈也十分忌惮,见周王师之战术是己方骑兵之克星,也按兵不动。
一时间,双方尚未交战,便陷入僵持之中。
召公虎长途跋涉,利于速战,此时却毫无头绪,远望旌旗飞扬处,心中飞快回忆自己亲自指挥的数场战役——
对阵赤狄,以突袭取胜;击败淮夷,则是徐国反戈;至于击破伊洛之戎,则是利用对方轻狡无谋,而施以诱敌之计。
“兮大夫,此役可否同伊洛之戎一战,再用诱敌之计?”
召公虎见兮吉甫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只是蹙眉看着敌阵出神,便问计于他。
兮吉甫回过神来,答道:“太保万万不可,今日之情形,与昔日对阵伊洛之戎大不相同。”
“何以见得?”
“当年,伊洛之戎占据函谷要塞,易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