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制之最大弊端,便是如今诸侯之地越来越大,天子之地越来越小,诸侯强而天子弱,尾大不掉,早晚必乱;
“井田者,乃是天下田地皆划为‘井’字型九块田地,农者耕其八,其一归天子诸侯。井田制之最大弊端,定是使民众疏懒刁钻,以耕私田为业,擅开阡陌而不务公田。如此,天子王室必将入不敷出;
“礼乐者,便是以礼乐教化天下万民,上至天子、诸侯,下至士、农、工、商,皆奉此为圭臬。礼乐制之最大弊端,便是上不行则下不效,如今贵族们不习礼乐、礼崩乐坏,黎民百姓便会以下犯上。”
方兴听完,如梦初醒:“兮兄此番长篇大论,使愚弟醍醐灌顶。看来,大周初年定下的周礼制度,已经是强弩之末。”
兮吉甫对周公旦崇敬有加:“这些制度在周初之时,可谓是周公旦吐哺握发、殚精竭虑之智慧结晶。只可惜,后世的执政者们尸位素餐,不仅不会与时俱进,反倒削足适履、本末倒置。”
兮吉甫说得捶胸顿足,犹如眼睁睁看着一盘大好棋局,被拙劣的棋手将胜势白白葬送一般。
方兴眉头紧皱,想起王子友来:“不知新王上任之后,情况会不会有所改观?”
虽然还未与周王胡这位儒雅俊逸的王子相交,但方兴能感觉得到,这位生于忧患、长于动荡的王子,似乎其他养尊处优的贵族们大相径庭。
“说起这次周王的交替,还真是一波三折。前月太保突然发兵出征赤狄,国人们众说纷纭,而兮甲便猜测到,此时或许与失踪多年的周天子有关。”
“兮兄神算!”方兴由衷赞叹。此人身在镐京,却能料到彘林之事,果然不同凡响。
兮吉甫淡然一笑:“方老弟,你可知这周天子大位,会传给谁?”
“乃是王子友无疑。”方兴不觉得这问题有悬念。
“非也,非也,”兮吉甫疑惑着笑道,“”方老弟莫非故意隐瞒?”
“弟实不知。”
“看来,太保府里反倒保密得好……”兮吉甫嘟囔道。
“难道另有其人?”方兴不解。
兮吉甫道不置可否:“坊间都在传闻,十四年前国人暴动被乱民杀死的太子静还活着,太保用自己儿子当了替死鬼,然后把太子藏匿起来。”
“啊也!”方兴大叫了一声,“竟有此事?”
“怎么?老弟觉得有甚异样?”兮吉甫似乎对方兴的反应很满意。
当然有异样!但方兴不敢言说,他警惕地看着对方。
确实,他至今还没琢磨透,为何召芷口中的那位“怪人”哥哥突然离府而去。今日结合兮吉甫口中的小道消息,这么说这位寄居府中十四年的神秘少年,很可能就是召公虎用亲子性命保全的太子静。
如果太子静还活着,周王大位非他莫属。
兮吉甫哈哈大笑,连连摆手:“方老弟倒是把兮某小瞧了,你觉得我是反派的眼线?还是暴民的帮凶?无需提防,无需提防。”
方兴尴尬地低下了头,他方才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
“你这样做得很对,”兮吉甫微笑道,“当今世道不古,近来镐京城内暗流涌动,颇有当初国人暴动前的态势。你身处太保府中,近来还是少出门为妙,以免为人所误伤。”
方兴作揖道谢,便关切问道:“有如此严重?国人似乎对太子静多有旧忿?”
兮吉甫摇了摇头,似乎颇有担忧:“国人心中早已默许姬友为新王,而太子静则早就不在人世。如果新君继位人选出现反转,国人可不是善良之辈。”
“国人为何对太子静如此仇视?”方兴满脸不解。
“准确地说,是恨周王胡,从而迁咎于太子。当年太子静死后,民怨才最终消弭。可如今太子居然没死,这可是大大的欺骗。没人喜欢受人愚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