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德高望重的周、召二公也不行。”
“那周、召二公又当如何?”方兴听得后脊背发凉。
“自然是迎难而立太子静为天子。立,顶多再经受一场国人暴动;不立,就是抛弃宗法国本,这可比王宫再被乱民攻破严重得多。”兮吉甫说得坚决。
“这样的话,周、召二公的处境也着实糟糕至极。”方兴喃喃道。
兮吉甫叹道:“如今的国人早就不是周初时期的良民,人心不古咯。”
方兴喃喃道:“这次若王师加紧守备,国人还会再次暴动?”
“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兮吉甫倒吸一口气,“十四年前,周天子尚且在位,文武功勋昭于四海,周王师亦不乏能征惯战之将。如今,朝中无主、财力空虚,军队更是支离破碎,四夷虎视眈眈,诸侯国势力膨胀……”
方兴愁眉不展,急匆匆问兮吉甫:“那有何法可解?”
“办法倒是有,”兮吉甫沉吟片刻,“只是代价不小……”
兮吉甫没有说下去,少年催问之下,他也只是摇头不答。
已是酉时,方兴这才想到自己要刚在宵禁前回城,这便要起身告辞。
“等等,”兮吉甫叫住他,“近来特殊时期,门防甚严,你没有凭证,如何出入?”
方兴被问住,他哪里想到出入城门居然要证件。
“山人早已料到,”兮吉甫微笑着,递给了他一块通关牒牌,“说起来,这还是十多年前大行令赠与先父的入城牒文,如今物是人非,便赠予你出入镐京城门罢。”
“这如何使得?”方兴还想推脱。
“快走罢,迟了就得回这小岛茅屋过夜咯!”兮吉甫开始逐客。
方兴小心翼翼收拾起牒文,正准备道谢作别,突然想起召芷,于是又红着脸转身对兮吉甫道。“兮兄,愚弟有个不情之请……”
“定是大事,”对方眉目含笑,“愿意效劳!”
“能否……呃,相赠几首诗歌于我……”方兴支吾着,又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近日镐京城里不太平,下次不知何时再来拜会……”
“得了吧,是为了小情娘?”兮吉甫一脸谐谑。
“不……不是的……”方兴羞得无地自容,连连倒退。
“是太保府的千金罢?瞒我,那你可就见外咯!”
对方何等聪明,方兴的小心思瞒不过他,又口不择言地解释着:
“没错,是女公子托我的,但是她不是我的……不,我如何能高攀得上……不对,我和茹儿已经有过婚约了……咳咳,女公子是芷儿,别搞混了……”
兮吉甫就这样面带嬉容地盯着方兴坏笑,看得他越描越黑。
“这样嘛,”兮吉甫转身取来一卷竹书,“送你这篇《关雎》,乃是兮某人平生最爱!他日要是由我来编纂这民歌全集,定把它放在头一篇!”
“不……不成……”方兴如临大敌。
“为何不成?”
“这是情诗呀!什么‘窈窕淑女’,什么‘君子好逑’……”方兴连连摆手拒绝,“不妥不妥,太过轻浮……”
“挑肥拣瘦,真难伺候,”兮吉甫摊了摊手,又埋头翻找许久,“便宜你,一次给你三篇罢!”
“不是情诗?”方兴来不及检视。
“当然不是,”对方很是无奈,催促道,“这三篇名曰《木瓜》、《绸缪》、《子衿》,也是深受镐京女子欢迎!得了,你快走,别误了时辰!”
方兴这才赶紧把竹书揣在怀中,辞别兮吉甫,乘着小船了进城,径直往太保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