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税取消本就牵涉盛大,而外祖父之后的提议更足以震撼整个朝堂,不仅如此,他对商税也有改革之意,商税有市税与关税。”
“市税是针对流通的商品征收,哪些商品征收元昌国设有名单,而关税中的关是称关津,原本指陆路关卡,设于国境交界之处,行商便要缴纳课税。”
“外祖父先是建议对常用商品免税或减税以降低商籍经商之成本,于关税又提出要增设海上贸易关税,而之所以提出这些,与他在闽浙地区任职有关。”
“他见过富庶之民,也见过贫穷百姓,贫富差距甚大,以为长此以往,百姓必反。”
“可惜他种种构想虽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为了江山稳固着想,却不知要得罪多少权贵。”魏妩的眸眼里似藏着无尽的火焰:“他为国为民,偏不为人所容!”
魏韦不是死于某人之手,而是死于无数双手,他甘愿自尽,也不愿意背着污名上断头台,这是他最后的抗争,他早嗅到了危机,却不想逃,自然,也逃不掉。
凌不语默默地听完,眉头微皱,若是这起因,可比在当地搞义捐榨了那些富商的钱财严重得多,魏韦的死是那些双手共同织网,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就没打算让他活。
而太上皇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他作为皇帝,自然是有收到魏韦的折子,所有内容均呈现在他案上,不对,还有李拜,身为首辅,他也能看到,所以,李拜,李拜?!
凌不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税改,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无法达到平衡的存在。
哪怕是在后世税收经过多次改革,总是会让一部分人叫苦不迭。
已经逝去的魏韦不会知道,在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代,他的构想已经实现,税往高收入人群倾斜,这样也导致那些人群疯狂避税漏税,更有甚者转移财产到国外。
但受益者始终是大众,魏韦的思想极具有前瞻性,他只是生错了时代。
凌不语要科考,自然对政事了解,端木宏登基后其实有对税收做改革,但幅度不大。
比如丁税并未撤销,仅是在原来的基础上降低了税点,而商税也的确减免了一部分商品的税收,更是将商品税更细化,比如流通的商品税与成交的商品税不一概而论。
幅度虽小,但在重重阻碍的元昌国已经是难能可贵。
至于海上关税,端木宏倒是将它发扬光大,成为与邻国博弈的工具之一。
倘若魏韦遇到的是如今的陛下而非太上皇,结果或许有不同,所谓时也命也,所以才有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说法。
“当年左大人还不是户部尚书。”凌不语说道:“他也是个厉害的,能升至尚书。”
“新帝登基以来,左大人一直试图以外祖父的改革之意促进税改,陛下采纳部分,推行却受阻,进展极为缓慢。”
身为魏韦的忠实拥护者,左成泰做梦都想推行他生前未能实现的税改,可惜熬到两鬓斑白,也未能实现过半宏图,尤其在取消丁税这一块,难于上青天!
丁税尚且难,更不要说倾于向权贵征税,就盛京城里的权贵都得罪不过来。
时间线、事情起因也弄明白了,凌不语微微抬头望了魏妩一眼,慢条斯理道:“之后?”
说来也怪,凌不语分明未说太多,但魏妩就是知晓他关切的是什么,心思通明。
“外祖父丢了信件,是其与北安国宰相克敏来往书信,”魏妩说道:“其中难免会提到政务之事,虽是寥寥几句,却被人拿来大作文章,至于书信是否被人篡改,不得而知。”
彼时外祖父被挟制得厉害,密不透风,无人在乎他说的真相是什么。
当时有心帮外祖父之人均被裹挟,不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