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诸侯国的兵来了?”他连番发问,语气不带修饰,完全不似前番方兴出使时那般客气。
方兴强忍怒色,也不答话,只是高举手臂,高声道:“抬来!”
话音刚落,只见齐国中军将战鼓擂得震天响,阵中人马戴孝,白旗如云卷般挥动。这时,一乘马车从阵脚处徐徐开出,上有一具黑色棺木,覆盖层层白幔,正是齐侯无忌的灵车。
“齐侯,复兮!齐侯,归来!”
齐国中军一阵哭呼,为齐侯无忌举行“复”礼,呼号声直冲云霄。见到齐侯棺椁,不论是城上的临淄守军,还是城下国、高率领的齐国军士,无不落泪掩泣,加入为齐侯哭丧的队列。
国伯和高仲显然没有料到,方兴一介大周大夫,竟然在齐国打起了齐侯无忌的感情牌来。而事实上,这正是方兴有意之举,他在纪军退兵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为齐侯无忌收殓。这样一来,方兴便淡化了洛乙丑“盗”来兵符的不堪,他人也只道方兴只为齐侯发丧,而非擅自夺取齐国中军兵权。
就这样,方兴扶着齐侯无忌的灵柩,在国伯、高仲讶异的目光下,徐徐朝临淄城下行进。而国、高麾下的齐国上军与下军见状,也纷纷让开道路,让齐国中军的五千将士从中通过,抵达城门之下。
方兴抬眼望着数丈高的城墙,朗声道:“我乃大周小宗伯方兴是也,请城上守将答话!”
话音刚落,只见女墙边闪出一人,全身素缟,却难掩俏容,不是召芷是谁。
召芷呆立半晌,许久方道:“方大夫,终将你盼来也!”
她的语速极慢,一字一顿,仿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句话艰难地吐出。
这句话再寻常不过,但方兴知道,内中包含着召芷太多太多的感情。这其中,或许有丧夫的悲伤,有被围城的绝望,有委屈,有折磨,有绝处逢生的喜悦,有力不从心的痛苦。但很显然,刚刚过去的这七日,是她人生中最煎熬的七日,她把所有将过未过的苦难,只有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方兴朝城上一拱手:“禀夫人,齐侯薨已七日,还请夫人节哀!”
召芷低吟一声,笑道:“夫人?方大夫有所不知,未亡人已是太后矣……”
“太后?”方兴心中咯噔一下,自言自语道,“难道说,召芷已经拥立世子赤为齐侯?”转念一想,“国、高不在城内,她是如何立的新君?”方兴想不出答案,只是惊讶,几日不见召芷,她何时有了这等雷霆手腕?
见方兴低头不语,召芷道:“方大夫,为何沉默耶?”
方兴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那……那便贺喜太后!”
“贺喜?”召芷冷笑道,“未亡人孤儿寡母,何喜之有?”
方兴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较,故意大声道:“有!此齐国之大喜也!”
召芷奇道:“愿闻!”
方兴瞥了眼国、高,清嗽一声,道:“逆党胡公子已死,难道不是大喜么?”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一片哗然。
“胡公子……死了?”
众人中,当属国伯和高仲反应最为强烈。
国伯骂道:“方兴,你休得谎报军情!”
高仲亦是震怒,赶紧约束属下:“肃静!肃静!不许传谣!”
方兴早有准备,反讽道:“国、高二卿如若不信,不妨去问问纪侯。你们与纪侯暗通款曲,这等大事,想必纪侯不会对二位缄口隐瞒。”
国伯开始害怕:“方大夫,你……你说得可是实情不过?”
“一派胡言,”高仲显然更快反应过来,拦住国伯道,“休要听他胡诌,我们哪里识得纪侯?”
国伯这才发觉失言,也掩饰道:“然也,然也,胡公子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方兴看着他们欲盖弥彰的样子,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