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闻他刚兴高采烈从召邑回来,看来提亲之事已有眉目,难道今日又出现什么变故不成?
洛乙丑继续道:“老太保和申伯诚给方大夫保了一门亲事。”
“这不是好事么。”阿沅心中欣喜,不由得为远在南国的芈芙高兴。早知道事情这么顺利,芈芙当初倒也不必吃姜艾的醋,还带方大夫去云梦泽下情蛊咯。
“非也。”洛乙丑摇了摇头。
“难道,天子不允?”
“非也,”洛乙丑神情痛苦,“难就难在,周天子允了亲事,可女方却是申伯之妹。”
“什么?”阿沅只觉天旋地转,脑仁发疼,“不是主人么……”
“方大夫也没想到,申伯诚口中的良缘是他的同胞妹妹。”
“他们骗了他,”阿沅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他们骗了他,老太保也骗了他……”
“木已成舟,此事方大夫要是不遵,便是抗旨不从。”
“那该如何是好?”
洛乙丑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阿沅陷入绝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把这个“噩耗”告知远在乔多城的主人芈芙。
“不成!这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阿沅咬了咬牙,摘下身上的环佩,把衣袖扎紧。
“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质问方兴。”
“问他有什么用,他今日已是魂不附体,在殿上撕扯申伯诚,差点被乱棒打出。”
阿沅一愣,但还是毅然决然道:“不,我要当面替主人问个明白!或许,他原本就是个负心汉,也未可知也!”言罢,转身便要朝大司马府方向而去。
洛乙丑还要再劝,见她去意已决,也不便相拦,只得尾随在旁保护。
镐京城很大,阿沅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夜行。
国人暴动之后,京都便加大了宵禁力度,虎贲卫士在大街小巷的夜巡成了惯例,并不因为召公虎的告老还乡而有所改变。而自从师寰三年前获罪,虎贲师的统领被换成了程仲庚,他虽无大将之才,守备镐京城则绰绰有余。
大司马府距离太傅府不远,守备程度却远高一级。
阿沅远远观察片刻,这才小心翼翼挪步,绕道大司马府之后,准备翻墙而入。事先,洛乙丑已打探清楚方兴起居室之所在,但他没有随阿沅入府,而是在外放哨接应。
穿梁过栋,阿沅见方兴的起居室并无烛火,心下起疑。此时还不到一更天,依她对方兴的了解,他习惯夜读到二更,不会如此早睡。叠纸弹窗,轻声唤了几声方兴名讳,却无人应答。
“难道说,方兴还在公署?”阿沅定了定神,扶着窗棂小心翼翼地后退,躲入一颗大树后,重新辨认方向。
她并不知道职方氏大夫的公署所在,但是从格局上看,穿过回廊和庭院,不远那点点火光处,想必就是大司马府众公卿僚属办公所在。
这么迟了,他们在商议什么?
阿沅战战兢兢地绕过巡逻的卫兵,眼前有个屋子传出人声,她猜测方兴便在其中。按照常理,阿沅此时应该留在方兴的卧房等待他散会,可好奇心却驱使她去戒备森严的官邸去一探究竟,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虢公长父怎么也在这里?
阿沅绕道屋后,把耳朵贴伏强上。屋内说话之人的确是虢公长父,而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搭腔者,正是方兴。看样子,他们的对话刚开始不久。
只听虢公长父干笑道:“恭喜方大夫,得配佳偶!”
“唔,多谢太傅。”
“你何必如此愁眉苦脸,”虢公长父啧啧道,“要知道,你和天子做了亲家,又有了申伯这个大舅,未来平步青云,还别忘了老朽才是。”
“唔,多谢太傅。”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