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周王师太原驻地外人声鼎沸。一大早,召公虎便开始亲自张罗,下令在太原驻守的两千周王师兵马列队于城外三里处,准备迎接从北方凯旋的英雄之师。
昨日此时,兮吉甫率领元戎十乘,大克数倍于己的犬戎主力骑兵部队,让这场旷日持久的西北攻防战完美收关;就在一个时辰前,这支英雄之师已过萧关,迤逦而来。
“万岁!”当胜利者出现在视线中,夹道相迎的周王师将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那是对打出旷世胜仗的袍泽弟兄们由衷的敬佩。
兮吉甫的战车位于队列最前方,接受众人致礼。当他远远瞧见召公虎时,便跳下战车向老太保行礼。
“兮大夫,你这装扮?”召公虎不解地打量对方,眼前这位文武全才今日未着戎装,而是换上一套麻布文衫,一如其平素下朝后的装扮,再平凡不过。“莫非他已耳闻了那些朝野上下弹劾他之传闻?”召公虎忐忑。
“太保,”兮吉甫气色大好,“西境甫平,犬戎元气大伤,十年内无力犯边西北边境也!”
“此皆兮大夫所建之奇功,”召公虎不愿居高位,特意下车拱手作礼,“孤已表奏朝廷以叙功,过不许久,四海八方便能闻此捷报,兮氏吉甫之威名,将响彻寰宇华夏,以至四夷也!”
“太保谬赞,”兮吉甫很是谦逊,“食王之禄,为国分忧,分内事耳!何足挂齿?”
召公虎见他丝毫不居功而骄,心中由衷赞赏。便邀其同乘,并执意要当其御者,带他绕太原一周,方才驶回中军帐。主帅亲自驾车,这可是周王师将领们能享受到的最高礼遇,乃至破格之殊荣,兮吉甫受宠若惊。
在太原守军将士们的簇拥和欢呼下,兮吉甫及其北征将士们到达辕门。在那里,从邽邑快马赶来的南仲将军严阵迎接,他按召公虎吩咐,已备好接风筵席,准备款待英雄们。
“兮将军,”南仲一边下令擂鼓,一边上前拉住主战车前四匹战马辔绳,行罢军礼,朗声道,“西线之西戎、犬戎残余大部,也已被南某几战肃清。此皆将军神机妙算,某佩服之至!”
兮吉甫对召公虎微微点头,便跳下战车,挽住南仲腕甲,二人惺惺相惜,开怀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役,这两位大周王师中冉冉升起的璀璨将星,在各自战场指挥若定,虽相隔百里却能默契协作,把不可一世的犬戎国主硬生生打得身死族散。
身后,召公虎双手紧握车辕,激动地看着这两位由自己一手培养的后起之秀,眼眶因欣慰而泛红。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义子方兴,其脸上挂满羡慕之情。
“你早晚也会建立奇功,扬名后世。”召公虎难抑老泪纵横,隔车对他喊道。
简短接风仪式罢,大军便要入太原。召公虎计划在此整顿一日,次日便率领大军高奏凯歌,启程返回镐京面圣。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马蹄声清脆而急促。
“天子特使到!”
众人抬头望去,烟尘起处,十余骑呼啸而来。为首的卫兵手中持有特使白旄,在疾驰时被塞外狂风吹成直线。
“特使?”召公虎心中一凛,心中暗忖,“此时天子遣使而来,又有何用意?”
不过当正使、副使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时,召公虎才发现自己显然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
“大宗伯!”他赶忙下车相迎。
“太保别来无恙!”来人正是王子友。他与方兴同龄,去岁担任礼官之首大宗伯以来,频繁出使关外各诸侯国、会见四方国君。如今,他举手投足间已颇具王家风范,气质上甚至比身为天子的王兄更胜一筹。
“见过太保。”副使乃是仲山甫,他如今已升任小司徒,“天子昨晚接到固原捷报,特地连夜派我等前来劳军,换了三次驿马,这才赶到。”
他们一行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