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鸟啊黄鸟,你的歌声婉转动听,却被人囚在笼中;你的羽毛华丽优雅,却无法展翅高飞。
从小到大,召芷一直对笼中的小家伙同病相怜。她也爱借黄鸟自比,以哀叹这压抑无趣的闺房时光。不同的是,把这些莺雀儿亲手关进牢笼的并非召公虎,而正是她自己。
自从公父出征归来,她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军旅见闻。并非召公虎不愿分享,而是朝中公务实在繁忙——每当故事讲到精彩之处,爹爹不是有手下求见,就是受人相邀外出,忙得连轴转。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咧,”召芷嘟着嘴自言自语,“公父不得闲暇,侍女缤纷这几日又正好回家省亲,连个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召芷有个优点,她总能随时随地给自己找到乐子。这不,她把主意打在了公父刚从彘林带回来的野人少年身上。
她天性不与其他贵族千金相同,一来召公虎对这位爱女宠溺惯了,二来太保夫人去世后也无人管教于她,渐渐地,召芷的脾性变得刁蛮起来。
太保府里的十余间房子,她历来想进就进。就这样,她光明正大地闯入方兴房内,早早把老师教授的“女有贤淑之德”云云之教条抛于脑后。
才和对方玩闹了片刻,召芷便觉得眼前少年风趣幽默,简直就是公父赐予的完美玩伴。她十三岁上下的年纪,又没见过世面,玩兴正浓、情窦未开,被对方夸张的动作和贫嘴的玩笑逗得前仰后合。
毕竟,太保府里几乎都是男人,除了须发苍苍的老男仆,便是一把山羊胡、正儿八经的太保属官,他们对召芷只当小姑娘,说话要么毕恭毕敬,要么之乎者也,无趣得紧。
“芷儿跟你说,府里那位怪人比你大不了几岁,可就是个闷葫芦,长得吧……也比你丑。”召芷起了兴头,使劲端详着方兴。
“谢女公子夸奖,”少年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转移话题,“那人怪在何处?又如何住在太保府里?”
召芷想了一会儿:“打芷儿记事时起,他就已然住在府里咯。可每当我问起此人来历,公父又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只说这怪人是贵客,让芷儿不必多问。”
方兴频频点头,道:“既然是太保贵客,定有过人之处罢。”
“你是拍公父马屁,还是变相夸你自己?”召芷忍俊不禁,道:“这么说,你也是贵客咯?”
“这……我可不敢当。”方兴吐了吐舌头。
召芷嗳了一口气,继续抱怨道:“小时候,这怪人还偶尔肯陪芷儿玩,可后来他读上了书,就天天把自己锁在小阁楼中。深居简出、沉默寡言,芷儿再去找他玩,都爱理不理。”
“这就算怪人啦?”方兴指了指她手中的象牙箸,碎碎念道,“如女公子般淘气,寻常人倒也经受不起你戳几下。”
“你说什么?”召芷噗嗤一笑,把樱桃小嘴翘得老高,佯装要刺,“油嘴滑舌,芷儿和你说正事咧!”
方兴吐了吐舌头,眉目含笑。
召芷哪里和同龄异性如此近距离谈笑过,这才想起贵族大小姐的矜持来,不禁一愣。
“都怪你,说到哪了?”召芷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算了,我问你,公父说周天子驾崩于什么林子,想必你也在罢?”
“彘林。”方兴礼貌地点了点头,召芷很满意他的反应。
她莞尔一笑:“那怪人听说天子驾崩,他竟也不吃不喝,闹着要给周天子戴孝服丧。你说他一介平民,有必要操这个闲心么?”
方兴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他呀,天天张口闭口都是‘天、地、君、亲、师’这般大道理,”召芷美目微闭,“在芷儿看来,他倒比教书先生还迂腐上好多倍咧!”
野人少年苦笑着,一言不发。
“嘿,说话呀,哑巴吗?!”召芷举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