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字,放眼王畿国人之中,也已十分难得。”老胡公一边说着,一边用石钩将切成长条的彘肉挂起风干。
“恩人,野人读书识字,真毫无用处?”
“我问你,”老胡公没打算正面回应,“上古仓颉造字之时,鬼哭怪嚎,为何?”
“晚辈不知。”
“人类若识了字,便会向天帝告御状,故而鬼怪退散!这虽是神话,但你说文字是否重要?”
“多谢恩人点拨。”方兴若有所悟,频频点头。
“圣人结绳记事,后才演化为文字,此乃华夏与戎狄蛮夷之别也。如今大周倾颓,正是用人之际。”
“岐山崩,西周亡?”方兴脱口而出。
老胡公突然作色,斥道:“此乃谶谣,别有用心之人编造以蛊惑民心,切不可再言。”
“晚辈知错。”方兴知道说了错话,赶紧缄口。
“乱世,只会让黎明百姓受苦,生灵涂炭,”老胡公叹了一口气,“但乱世出英雄,建功立业不看出身,反倒是你的千载良机。不过……”
“不过什么?”方兴屏气凝神,满脸期待。
“你若只会读书识字,就有如这陶鼎缺了一足,如何能立身立功耶?”老胡公循循善诱。
“愿闻其详!”
“成大事者,允文允武,不可偏废,”老胡公拍了拍少年肩头,“就你这副身板,翻山越岭都难,如何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笔和帛书又如何杀得赤狄?”
方兴闻言,沉思片刻,突然下跪不起。
“你这是何意?”
“恩人文韬武略,定是大贤隐士,”少年连连叩了三个响头,“方兴三生有幸,得遇高人指点迷津,今愿拜恩人为师,侍奉左右!”
“速速请起,老朽担当不起。”老胡公苦笑来扶。
“恩人答应了?”
“不,老朽向来不收徒,”见方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又劝慰道,“我乃闲云野鹤,苟全性命于此罢了,而你乃入世之人,岂能囿于此山林之中虚度光阴?”
“可……”方兴心犹不甘。
老胡公摆了摆手:“老朽教不了你什么,反倒是令尊武艺高强,文韬武略,你何必舍近求远?”
方兴见拜师一事无回旋余地,只得悻悻点头。
“天已不早,快去歇息,明日一早老朽指点你出林。”
说罢,老胡公捣灭柴火,到洞角找片干草垛子席地而睡,登时鼾声如雷。
方兴无可奈何,亦觉倦意袭来,只得也就近找片平地,铺上干草树叶,和衣而卧,片刻入眠。
一夜无话。
次日。
天刚蒙蒙亮,方兴一轱辘爬起,只觉粟米粥香味扑鼻,老胡公早就张罗好朝食。
“小子,起得倒不晚嗬!”
“晚辈不该贪睡。”方兴赶忙迎了上去。
“喝过粟米粥,老朽就带你出林子。”
“不敢有劳恩人,只需告知路途,晚辈自会寻路出林。”
“彘林遍布盘陀,外人何尝走的出?倘若又遇见老彘王,恕老朽见死不救嗬!”老胡公微微一笑,盛了两碗粟米粥,同方兴面对面吃了起来。
一碗热粥下肚,瞬间驱走春雨后的寒意。收拾罢,老胡公便带方兴出洞。
彘林上空阳光明媚,乌云黑雾早已散去,也不见恐怖诡谲的气氛,别有一番清新。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老胡公突然停下脚步,一指前路,道:“老朽便送到这,往前再走两三里,便是赵家村之所在。”
方兴循方向望去,果然便是故乡:“晚辈就此告辞!多谢昨日……”
“行了,啰嗦嗬!”老胡公摆摆手,“大恩莫谢,哪日老朽有个马高蹬短、需你相帮时,切莫推脱便是。恕不远送。”
方兴不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