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千石官员,只下意识想要出身,却尽数被各自的上官冷眼一瞪,便略有些迷茫的打消了出班奏对的念头。
便是端坐于吕雉身侧,摆出一副泥塑凋像模样的刘盈,也是不由面色沉凝的低下头,似是在考虑什么令人纠结的事。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见殿内竟没有一个人出身答对,吕雉的面容之上,只更多了一分冷意。
“平阳侯。”
清冷的一声轻呼,便将吕雉稍昂起头,望向朝班左侧,紧挨着萧何跪坐于次席的曹参。
“卢绾,乃太祖高皇帝之元从。”
“平阳侯,亦自丰沛而起,为太祖高皇帝所用。”
“便由平阳侯一言:于叛王卢绾,吾汉家,当如何应之?”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的目光,便也不由自主的汇集在了曹参身上,只众人的面容之上,悄然多出了一丝顾虑,以及忌惮。
却见曹参闻言,只稍沉吟一措辞,便起身上前,对御阶上的吕雉、刘盈分别拱手一拜。
而后,便是曹参一语,在长信殿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禀太后。”
“燕王卢绾,早先多蒙太祖高皇帝之恩,先为太祖高皇帝敕封为侯,更以汉都长安为封邑;”
“后臧荼兵反而败亡,更使卢绾异姓而得王燕蓟。”
“如此隆恩,实可谓吾汉家绝无仅有,太祖高皇帝于卢绾,亦可谓,仁至义尽······”
轻描澹写的道出这句话,曹参便将话头冷不丁一转。
“去岁,陈豨乱代、赵,韩王信奉狄酋冒顿之令率兵南下,以为陈豨外援,终为上将军棘蒲侯,飞狐都尉柴武斩于阵前!”
“失汉奸韩信,匈奴于吾汉家,便可谓再无熟知、熟解之人。”
“岁首冬腊,臣亦得边墙来报:韩王信为棘蒲侯所斩,狄酋冒顿大怒,已视韩王信所部为无用,逐其部众至幕北荒芜之所。”
“故于卢绾,狄酋冒顿,当视重者甚!”
面不改色的道出这句满含信息量的话,便见曹参将上身一挺,旋即郑重一拜。
“叛王卢绾,蒙太祖高皇帝之恩而不知报,异姓得王燕蓟而不思忠,今更即为北蛮走狗,复行韩王信之故事!”
“臣以为,当依汉律,罪卢绾以谋逆,夷卢绾全宗,以效天下!”
只此一语,便惹得殿内众人目光惊骇的侧过身,齐齐望向曹参那孑然而立,好似大公无私的身影。
便是吕雉身侧的刘盈,望向曹参的目光中,也不由带上了些许审视,和孤疑······
卢绾究竟应该如何处置,或者说应该怎么定性,根本就不是问题的关键。
——早在卢绾下定决心,要跟已经叛乱的陈豨同流合污之时,一个‘叛贼’的帽子,就已经扣死在了卢绾的头顶之上!
真正让殿内众人,乃至于刘盈都感到惊诧的,是曹参那句极不起眼的话。
——臣得边墙来报!
对于不熟悉汉室政治体系的人而言,曹参身御史大夫之贵,位列三公,又是板上钉钉的‘准丞相’,能得到从边墙传回的军事情报,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在了解汉室朝堂的人看来,曹参此言,却足以令人对这位即将结果萧何肩上的重担,成为汉相的元勋,提起十万分的重视!
如今汉室的政治体系,乃起自战国末期,尤其是统一天下之后的秦廷,在后世,普遍被史家称为:三公九卿制。
其中,三公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九卿,则为内史、少府、典客;奉常、廷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