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在灰衣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心境。
夜九宸他没有杀自己,只是因为自己犹豫着,没有将密旨交出去。
他甚至都不害怕,自己将来会把密旨交给傅尧。
他到底……是信任自己,还是拥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这一封密旨和他灰衣,根本就不能奈他何?
想到此处,灰衣不禁默默的转过身,朝着夜九宸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夜九宸和岳城此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可是他的背影依旧颀长幽冷,宛若神坻。
夜九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灰衣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密旨,思忖了半天,终于还是迈出了脚下的步子,离开了营帐,朝着傅尧营帐的方向,大步走去。
刚刚的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这二十几年,曾经有过伙伴,又曾经部失去过。
他信任过别人,也曾被信任的人用剑指着,逼近死地。
他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不去接纳任何人,也不去再相信任何人,只是每天麻木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为江行烈卖命,为他做那些见不得阳光的,隐藏在黑暗下的事情。
他的人生,充满了黑暗和泥泞,他双脚踏进沼泽,看不见一丝光亮,也无法逃离。
曾经,灰衣以为他的一生,终将这样度过。
不知道哪日,便看不见明早的旭日朝阳,杀的人,可能是他去执行任务的目标,也可能是要对付江行烈的某个人,更有可能,就是江行烈。
可是他不在乎,他麻木的心宛若石块一般,没有任何知觉。
但冷月和夜九宸的出现,却仿佛是一道光,就那么猝不及防,又毫无征兆的照耀进他充满阴霾的世界里,驱散浓雾,驱走黑暗,照亮泥泞。
或许对他们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而自己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人,宛若生命之中的过客,可能眨眼间,就会忘记。
灰衣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什么痕迹或者记忆。
可是他们却就那样站在光明之中,朝身在深渊之中,双脚陷进泥泞中的自己,伸出了手。
是冷月和夜九宸,让他一片晦暗的人生里,看见了光,看见了色彩。
是冷月和夜九宸,让他麻木的心,开始一点点有了温度,一点点跳动起来。
没有人能够体会那种感觉,灰衣也从未奢望过会有人懂。
可是他也不是生来就想要黑暗。
既然有光,那么他就要拼命抓住。
即便只有一点点又如何?
即便他们可能只是不经意间的流露又如何?
即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又如何?
他只想抓住那道来之不易的光。
即便,只有短暂的一瞬,也不枉此生,不枉他曾经,在这人间,来过一遭。
想到这里,灰衣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停住。
眼前,是傅尧的营帐,头顶,是温暖的阳光,灰衣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从未觉得,原来呼吸有阳光沐浴的空气,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顿了顿,灰衣眸光一定,朝着傅尧的营帐,便走了过去。
而不远处,夜九宸已然将灰衣的举动,看的一清楚。
岳城脸上划过一抹担忧。
“主子。”
“无事!”
夜九宸淡淡启唇,随即真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转身,进了营帐。
营帐内,冷月正坐在椅子上,正为自己刚刚成功忽悠傅尧而翘尾巴,见到夜九宸进来,不由得眨巴了两下眼睛。
一大早就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