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条久迟暅之自然熟悉,
可是身后那位仙风道骨的枯瘦老人,和红光满面的中年道士,暅之却不认识。
此时需要冠云道长亲自来陪的客人,其身份着实不难猜度。
只是以这种形式相见,到是颇有些尴尬,
想躲的却没有躲掉,恰恰撞了个满怀。
那个枯瘦老者见到后院一下子蹿出来这许多人,不禁捋须微笑,向众人微微致意。
不等观云道长介绍,到是先开了口,
“恩!这位就是陶通明的高徒吧?
颇有乃师之风,浑身透着机灵。
恩!不错!
哎?提儿怎么也在此,
来来来,好久不见了,过来让老祖看看!”
陶通明,是华阳先生陶弘景的表字,那人如此称呼,便是自执了长辈。
提儿,乃是李神俊的小名,能喊出这个名字,想来必对陇西李氏熟稔非常。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还有谁猜不出此人来历?
这位老道自然便是陇西李氏的宿老,玄都观主人,李玄都了。
李神俊只能向一只小鸡一般,乖乖的踏着碎步挪了过去,低下头任由那枯瘦的手掌抚顶。
“这几位年轻的朋友,面生的紧啊!
提儿怎么不介绍给老祖认识认识?”
像李玄都这样的老妖怪,已经没法论辈分了。
因此他在说话的时候,连观云道长都不敢插嘴。
李神俊仔细地将同来的人一一介绍了一番,
李玄都听得一边点头,一边不忘赞上两句,多半夸的都是诸人长辈,
比如拓跋钟馗昔日勇名,
庆陈二侠当年锋锐,
萧顺之手刃薛家悍将薛索儿的往事,
太史一门世代英名……
人活久了,就是一本书,故事多得说也说不完。
等到李神俊都介绍完了,那老道用手抚摸着飞鸢的骨架,向祖暅之微笑说道,
“听说你想用这东西飞渡两峰?”
暅之忙应了声是。
“这可差点儿火候啊!
年轻人总是没轻没重。
这飞鸢只能俯冲,不能上升,
冲到对面绝壁,只能散做一滩碎木,能做什么?”
暅之和庆云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知道对方所说有些过于苛刻,毕竟只要飞鸢驾驶得当,自保之力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个方案的成功率并不很高,
再加上老道士的辈分摆在那里,他们哪里敢顶嘴?
只能诺诺称是。
“呸,是什么是!
老道我是老了,可也没糊涂!
你们最上说是,心里不服,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暅之等人完全摸不到这老道的脾气,于是也不敢言语。
好在那老道并无心为难诸位小辈,瞅了一眼庆云,
“我听说檀宫师出鬼谷一脉,不知是否属实?”
庆云躬身应是。
其实他对檀宫往事,也是从采亭,色可,还有暅之处听来。
眼前的这位大神可不好哄,他只有挑了些简要确凿的传承关系,大致说明了鬼谷檀宫间的羁绊。
那老道士听得轻捋胡须,暗暗点头,
“嗯,小家伙心性不错。
务实不虚言,所说的都是确凿证据,并没有轻引传说,弄巧夸大。很好!”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
“老道近些年精修道藏三千,
对于各种散逸孤本很敢兴趣。
最近弄到一本书,与你檀宫有不小渊源。
自汾西一路来此,路上无聊,恰好抄录了一份,就赠予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