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静静地听完刘彦这番条理清晰、见解独到的话语,微微颔首,脸上的疑惑之色渐化为沉思之态。须臾,他抚须而笑,眼中满是赞赏与认同。
“德然所言极是!老夫一心想着受众与实效,却险些忽略了此事。书中法理与咱大汉的契合与否,当真是当局者迷啊。”蔡邕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商君书》确如你所言,秦法严苛,于当下大汉,诸多条例已不合时宜,强行推行印刷,怕是引得不必要的纷扰。”
说罢,他踱步至案桌前,拿起那本《商君书》,轻轻拍了拍封面,似是与老友作别。
“此书本是法家经典,承载变法兴邦之史,不过既是不合时宜,暂且搁置一旁,待日后寻个妥善时机,再做考量便是。”言罢,将书搁置于书架角落。
而后,蔡邕转身,目光热切地看向刘彦,双手交叠于袖间,神色郑重又满含期许。
“你推举的《论语》与《韩非子》,一文一武,一儒一法,恰似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相辅相成,正合老夫心意,也契合当下所需呐。印刷开篇,便定此二者,往后再徐徐拓展书目,广纳百家经典。”
刘彦听闻,面露欣喜之色,拱手道:“蔡公能纳彦浅见,实乃万幸。只盼此番印刷顺利,使经典得以广传才是啊!”
蔡邕笑着点头。
说罢,蔡邕与刘彦二人抖擞精神,迅速将书案上的纸悉心铺展开来,那纸质地柔韧,正是工匠们在依照古籍纠正造纸之术之后,所制作出的优质纸张。
只见纸张在案几上平平整整铺陈着,静待墨汁的晕染。蔡邕则不慌不忙,伸手取过一旁的墨锭,那墨锭漆黑发亮,透着幽幽古意,置于砚台之中,缓缓地、稳稳地研磨起来。随着墨锭在砚台间转动,墨香似有若无地飘散开来。
蔡邕神情专注,眼他轻抬手臂,素白的衣袖自然垂落,露出那握惯了笔杆、饱经岁月磨砺却依旧灵活有力的手。只见他稳稳地提起毛笔,笔毫在墨汁中轻轻一蘸,饱满的墨汁瞬间浸润笔端。
随着手臂的挥动,笔锋在宣纸之上开始游走。虽是反写,但其笔力苍劲雄浑,能透过薄薄的纸。一撇一捺间,尽显深厚功底,字体的间架结构、笔画走势无不精妙绝伦,蔡邕边写,边口中念念有词,向一旁全神贯注的刘彦悉心传授着要领。
“德然你瞧,这反字书写,较寻常还不相同。而笔画之起始,打破寻常书写之习惯,需在脑海中预先勾勒出形态,如此方能落笔有神。”
只见刘彦目不转睛地盯着蔡邕的一举一动。
“德然,接下来,可就到你来展示了。”蔡邕停笔,笑着看向刘彦。苍老的手掌伸向刘彦,做出要把毛笔交给他的动作。
刘彦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双脚稳稳地踏在地面,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握住毛笔。
依照蔡邕所教,刘彦决定从笔画最为简单的“人”字起笔,以小见大,摸索反写的门道。
待整个“人”字写成,虽谈不上笔锋犀利、行云流水,但也初现模样,有了几分书法的韵味。
蔡邕俯身凑近,仔细端详着刘彦的字,目光中带着审视。刘彦不禁感到十分紧张,他的字不是标准的楷书,但与汉隶还是大大的有所不同。
须知楷书本是钟繇所创,就是那位七十多岁还能生出钟会的老头。楷书的真正普及,是在魏晋时期。然而刘彦的存在,却把楷书提早出现了几十年。
片刻后,只见蔡邕抬手指点道:“这字初看已然有了个大致模样,值得嘉许,不过嘛,笔锋转折处还稍显生硬,缺了些圆润自如的流畅感,且力度上也欠些均匀,有的地方笔墨浓重,有的却略显轻飘。不过无妨,书法之道,本在于持之以恒,只要你勤加练习,日后定能精进。”
二人就这样,一个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