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叔的摊位前,已经围了二十几个峒蛮军士,为首的一人,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制成的一个羽冠,与其他的军士只是在缠头的头带上,插上一根白色的羽毛不同,这是峒蛮内部特殊的表示地位高下的区分之法,那些戴着多根羽毛所制成羽冠的,无疑就是各个部落的首领了,也是军中的军官。
朱大叔的身边,那于三的鱼篓子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面前的这些峒蛮军士中,有些人的手中,也提着一些新鲜的鱼,有时候还会偶尔地翻动一下,在这些峒蛮军士们的面前,一个手拿碳棒,另一手拿着小册子的军吏则站在这些军士与摊贩中间,一边迅速地纪录着,一边说道:“大家不用挤,这些东西都有的分,不过,你们只有六个人加起来还能拿十七样东西了。”
为首的这个峒蛮军官,操着生硬的汉话,说道:“我们,我们队里一共有,有三十七个兄弟,就算,就算两个人睡一张,一张席子,也不够,我要,我要十九,十九张席子。”
这个书吏摇了摇头:“不行,檀将军有令,一人最多三样东西,我都给你们数好了,现在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只能再拿十七样了,违反的话,就是违反军令,阿西巴队长,你是军官,也是这些兄弟的头人,应该明白这点。”
阿西巴队长咬了咬牙,回头对着身后几个拎着鱼的部下沉声道:“都怪你们,非要这几条鱼,一条鱼就算一样东西,少拿两条鱼,我们就有席子了。”
身后的一个军士哭丧着脸说:“老大,明明是你说要两个人吃条鱼的,我也是按你的要求拿的啊,现在要是把鱼退了,可就…………”
于三笑了起来:“这鱼可不能退啊,本就是年年有余,图个吉利,要是把这年年有余给退回来了,那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别怪我啊。”
阿西巴队长的脸色一变,说道:“说得有道理,这鱼,说什么也不能退,巴力格兄弟,你快去那边买脂粉的摊子,把吉力高他们几个叫过来,叫他们留出两样东西的空当,好凑够席子。”
巴力格兄弟马上向着后方奔了过去,一边有几个插着别的形状和颜色的羽毛,显然不是他们同一部落,也不是一队的峒蛮军士也好奇地向着这个席子摊围了过来,阿西巴队长连忙说道:“落日部落的兄弟,我们队就差这两张席子了,能麻烦行个方便吗?”
这几个军士笑着离开了,阿西巴队长长舒了一口气,正在抹脸上的汗水,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这位大叔,敢问这两张席子怎么卖?”
阿西巴队长的脸色一变,和所有部下一起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张怀恩正带着胡大全,大摇大摆地排开了几个峒蛮军士,走到了摊位前,一边走,一边还揉着鼻子,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仿佛是这些峒蛮军士身上那汗味混合了鱼腥味,恶心到了他。
阿西巴队长本能地想要发作,但看到来的这两个身着精甲,戴着白缨头盔,知道这是刺史府的将军卫队,他的眉头一皱,以手按胸,行了个峒蛮部落的礼仪:“这位兄弟,敢问如何称呼?”
张怀恩冷冷地说道:“我乃刺史府的副卫队长,张怀恩是也,看你的军阶,应该只是个队正吧,见了我,你得叫一声长官才是。”
阿西巴咬了咬牙,说道:“虽然我们不是同一部队,但你确实比我官阶高,张长官,卑职这厢有礼了。”
他说着,又行了个军礼,身后的所有部下军士们,也跟着行了个礼,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爽。
张怀恩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朱大叔:“这位大叔,你这里还有十九席席子,对不对?”
朱大叔连忙道:“正是,我这竹席,可是用这江陵城外山中新鲜的竹子编成呢,放在山泉水里浸泡过,可凉快了,还用药草熏制过,蚊虫蛇蚁都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