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的脸微微一红:“我又不识字,怎么会写那个,不过,说老实说,我当时还真的想去投奔桓谦呢,但听说桓谦这小子不上路子,还带了苟林的陇右蛮子过来祸害我们荆州,而且刘刺史当时也有兵力对付他,所以我就留了下来,还报名加入了守城的民夫队呢。”
朱大叔笑道:“对嘛,你小子也不是见利忘义的人,上次的表现就不错,可是这回,哪来这么大怨气啊。”
于三没好气地说道:“本来这些大将大帅们,这个刺史那个将军的,打来打去,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啥关系,就是那皇帝老儿的位子,谁爱坐谁去坐,咱就正常过日子便行,本以为桓楚完了,这天下几十年的分裂和大晋的内战,总算到头了,那刘裕不是号称不败战神吗,不是说天下无敌吗?怎么连个小小的天师道都打不赢,十几年了,居然让人家打到建康,你叫我怎么能对他有信心?”
朱大叔勾了勾嘴角:“这你真不能怪人家刘大帅啊,人家北伐去消灭胡虏,灭了南燕,结果后面给妖贼偷袭,这不是他打仗不行啊。你看咱们大晋这么多年,可曾有过灭掉胡虏国家的壮举呢?这可是给咱所有的汉人都扬眉吐气啊。”
于三不以为然地说道:“攻灭胡虏国家的又不是以前没有过,桓温桓大将军在时,不也灭过蜀地的成汉吗?淝水之战,一度统一北方的前秦不也是完蛋了嘛。就是那南燕的齐鲁之地,上次淝水之战后也一度收复吧,连中原的洛阳,也是给咱荆州的桓冲将军收复过,可那又如何,后面这些地方不还是丢了吗,又成了胡虏的地盘了。朱大叔啊,你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成天想着什么收复汉土,驱逐胡虏的好事啊,我已经不做这个梦啦。”
朱大叔叹了口气:“我们都是汉人,我的老家是关中的,虽然我从来没有回过老家,但听我的父亲和大父都说过,他们要我有一天能打回老家,重修祖坟呢,象我这样的人,在荆州很多吧,你小于是世代居住在荆州,不理解我们这些北方南下流民的想法,这也不怪你。”
于三点了点头:“大叔你的话,我能明白,以前我也是一腔热血,这才想着从军报国,但后来我发现,这些当官的,当将的,都不过是想借着北伐的口号,给自己争权夺利罢了,我的两个兄弟跟着桓玄去了建康,连尸首都回不来,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个刘裕刘大帅,嘴上说要拯救天下万民,可是他对外征战要我们征丁加税,对内又连个妖贼也收拾不了。现在害得我连个鱼都没法打,家里老婆孩子全都得喝西北风,我如何信他?”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这位兄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永远可以相信刘大帅,相信荆州的刘刺史。”
于三和朱大叔同时脸色一变,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威风凛凛,身长八尺的将军,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之下,站在他们的身后,于三有些迷茫地说道:“你,你是何人?”
这个将军身边的一个高大护卫沉声道:“不得无礼,这是武陵内史,宁朔将军,檀祗檀将军,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动摇民心,该当何罪?”
朱大叔吓得连忙跪地磕头:“小民一时妄言,请檀将军恕罪。这个后生是本地渔夫,打不到鱼有些怨气,说些怪话,请看在他之前从军报国地份上,饶恕他的罪过吧。”
于三虽然也是跪在地上,但是埋着头,一言不发,手也是握成了拳头,显然,他并不是非常服气。
檀祗微笑着扶起了于三,说道:“这位于兄弟,是我们无能,没有保护好荆州百姓,没有守住荆南的州郡,让妖贼猖獗到了现在,让你的生计受到影响,你的埋怨,甚至是责怪,我完全接受。”
于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檀祗,说道:“檀,檀将军,你,你真的不治我的罪了吗?”
檀祗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