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骨鲠良臣鉴铜镜(2 / 3)

鹿”,“氏女”即魏,在魏氏郡望的影响力上,馆陶魏氏远不如“后魏、北齐贵族诸魏,皆此邑人也”的巨鹿魏氏,故而,魏征家对外,却与李善道家对外,李善仁自称是“赵郡李”的后代相同无异,也向来都自言其家是“巨鹿魏氏”之后。
其家本非上等名族,魏征的父祖,倒是一直都有仕宦。
他的曾祖在北魏官至义阳太守、建忠将军;他的祖父亦仕北魏,官至光州刺史;他的父亲出仕北齐,因为去世得早,官做得不大,只官至上党屯留县令。魏征小时,他父亲就去世了,适又逢上时代激烈的变革,周灭齐、隋代周,他家遂也就至此衰落。
再到魏征这个时候,已经是找不到仕宦的门路,他尽管“落拓有大志”,志向不得展,乃至有段时间,选择了“诡为道士”,再后来,虽说得到了本郡郡丞元宝藏的揽用,可也只是为元宝藏之一客,掌书记而已,也就是为元宝藏作一些表奏书檄、应对酬答的文案工作。
这样的家声、这样现实的窘状,又在已年近四旬的岁月相迫下,魏征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时,暂屈身李善道帐下,——至少李善道虽也非出自名族,可李善道而下在李密军中的地位却已不低,是六卫十二将军之一,又打下了黎阳仓,并是翟让心腹徐世绩的亲信,那暂时跟着李善道,对魏征来说,亦不是不成,对此,李善道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对于志宁,在听完他的家世后,李善道就不能理解了。
凭什么,自己既无族望,现亦没有充足实力,而居然能让于志宁改变回乡的决定,转从於己?
他现在,可是连个“草头王”都还称不上,顶多只能算是“草头王”帐下一将!
这时听罢了魏征的如实解释,李善道的疑惑尽消。
他抚摸着短髭,歪着头,瞅着魏征,笑吟吟地说道:“玄成,你可真是个耿直之士!”
魏征的耿直,李善道认识这么些天来,今天,这番话,算是头回见到了。
当真是直言不讳,毫无遮掩。
换个人,李善道再有“你别哄我”的话,可能也不会就这么直白地把怎么劝动了于志宁的缘故,就这般半点不加掩饰地禀出。魏征劝动于志宁的那番话,意思很明白,即是:你现在回乡太危险了,不如你先委屈下自己,跟着李善道干干,如果不合意,机会又有了,你再还乡。试想之,但凡圆滑些的人,怎敢就这么直白地回答主公的询问?就不怕主公羞恼大怒?
可魏征,就敢这么说了。
魏征妇人也似的白皙脸上,没甚惶恐,也没甚不安,恍若无事地应道:“谄媚曲事,非仆之性。将军有咨,仆唯直言以禀。”
“玄成,我就喜欢你这个‘直言有禀’!我读书不多,今卿既已为我长史,往后,我有哪里做得不足,我望卿都能如今日,秉直而言,不加曲饰。”李善道拿起案上提前备下的一面铜镜,亲手交给魏征,说道,“玄成,此镜赠卿。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欲卿能为我镜,使我时刻警惕,晓明得失!”
魏征面色微变,显是被李善道的“以铜为镜”等语给震动到了,恭敬地捧着镜子在手,说道:“将军以此厚望寄仆,仆敢不尽心尽力,尽忠秉直,鞠躬尽瘁!”
主臣两人,相谈投机,叙话多时。
捧着铜镜,辞出郡府,回到家中后,魏征把铜镜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案上,肃立其前,端详了好一会儿。正好盛志闻他从郡府回来了,赶来找他,看到了这一幕。
盛志不知他在作甚,笑道:“玄成,你素不好修饰,怎却对着镜子,看个不住?”
“敬武,此镜,将军所赐。”魏征把李善道“以铜为镜”的话,与盛志说了一遍,喟然长叹,说道,“将军虽起於草莽,弱冠之龄,观其气度,非常人矣!”打开匣子,取出李善道“十二猛士”的那首诗,落目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