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大街，杂货铺。

铺子没什么生意，小伙计拿个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掸灰。

孙掌柜在柜台上，拨拉着算盘，不时还写上几笔。

小伙计见状说道：“掌柜的，别算了，去掉咱们烧煤吃饭，这个月准得赔钱，我还是觉得，得从黑市上......”

孙掌柜放下笔，把算盘珠子拨好，“你啊，你啊，现在是赔钱，可要是从黑市上进货，万一被查出来，咱们的铺子都可能不保，前两年不是挣了些钱吗，还够咱们维持一段时间的，兴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伙计一脸愁容，“好？掌柜的，我看是没个好了，得，您说的也对，赶明要是实在干不下去，我就去赁辆洋车，拉车养活您。”

孙掌柜笑笑，“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我让你读书习字，教你的那几个字，你练了没有。”

小伙计顿时不说话了，一副很忙碌的样子，这里扫扫那里擦擦。

孙掌柜摇摇头，随即开始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汉子走进来，“哎，天暖和了，有樟脑球没有？”

小伙计赶紧迎上去，“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抬头一看，这个人倒是认识，正是自家掌柜的新交的那个朋友。

“原来是您啊，掌柜的，来客人了！”

孙掌柜抬起头，“奥，您来了，铺子里有樟脑球，您要是不忙，来喝杯茶吧。”

高大汉子也不客气，“那当然好，溜达了半天，倒是渴了。”

小伙计暗道，还喝茶呢，这人倒像是个来打秋风的，要是回回来都得喝茶，得搭进去多少茶叶钱啊！

卖那两个樟脑球，还不够赔的。

焦振国跟孙掌柜去了后边，小伙计沏了两碗大叶子茶，送过去。

随后又到前边看着铺子，拿着鸡毛掸子继续发愁。

“老孙，昨天外城一个工厂失火了，是日本人的工厂，生产被服的，应该有一支部队要南下，我猜测，八成是参加津浦线作战的。”

孙掌柜凝眉道：“你烧的？”

焦振国笑笑，“我倒是想，但手底下没有可用之人，总不能我亲自去放火吧，不知道是哪路人干的，还用了汽油，会不会是复兴社的人？”

孙掌柜点点头，“兴许吧，也有可能是锄奸团那帮学生，他们家里非富即贵，弄到汽油也有可能。”

“我接管了这个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什么来，你最好给上边汇报，看那处工厂的规模，生产的被服军资应该不少，如果鬼子真在津浦线上补充兵力，那战事将会吃力很多。”

孙掌柜一愣，“你接管了案子？这会不会有风险，我说老焦，你现在应该谨慎潜伏，等待上面的指令，不要擅自搞什么行动，至于跟上边汇报，我会安排发报的，但你也知道，南边跟咱们现在是面和心不和，就算咱们把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而咱们在津浦线附近的力量很薄弱，有心无力啊！”

焦振国喝了口茶，“你放心吧，难道我什么都不做，日本人对我就放心吗？我知道这个案子敏感，才故意过去，反正火不是我放的，最近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巴不得他们对我进行审查呢，那样反而能让我变得更安全，我这次过来也是跟你说一声，这一段时间我都不来跟你接头了，鬼子不知道哪天就要审查我。”

孙掌柜点点头，“你在侦缉队，有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争取的人？”

焦振国想了想，“那些个侦缉员，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不能信任，至于其他有实权的，大多是一心给鬼子办事，我那个顶头上司，高副厅长，还有他那个心腹林泽，都是如此，总之，局面不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