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这个中明智也的生活都相当规律。

早上起来，他的管家出门给他买早点。

这位中明教授很喜欢北平的吃食，整天不是焦圈儿就是麻球，要么就是火烧夹肉。

不过他好像不喝豆汁儿，没见他买过。

等吃完了饭，就由他的专属人力车夫拉着他上学校去。

这辆洋车应该是属于中明教授的，只是雇了一个车夫来拉。

这车一看就是中合兴车行的，车漆鲜亮，挂着两个电石灯，铜喇叭又脆又响。

那车夫把他拉到辅仁大学，中明教授就进去工作，车夫就在门口找个地方等他。

中午，中明教授通常在学校里边吃，偶尔也会跟同事、学生什么的出去下馆子。

下午下班以后，他不喜欢应酬，偶尔逛逛琉璃厂，买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瓶瓶罐罐，然后回家休息。

一连跟了三四天，都是这样。

而且监听小组也没有任何发现。

林泽有点奇怪，不会是北原兰介搞错了吧？

该说不说的，这年头聊红俄的话题属于赶时髦，中明是个大学教授，会不会跟外国朋友在信里聊了几句，就被北原兰介当成有赤化嫌疑的人了呢？

既然跟着中明智也没什么突破，林泽决定换个思路，跟着他那个管家。

这管家也是个日本人，是中明智也从日本带来的，这一点通过宪兵司令部的资料可以查到。

这位老管家跟随中明智也多年，也在中国生活了好几年，日常生活什么的也都门儿清。

整天不是买早点就是逛市场，行为非常符合一个管家的逻辑。

可到了第三天，林泽发现一点不对。

这天早上，老管家照例去买了早点，然后送中明教授出门上班，过了一会儿，中明教授的人力车夫又拉着空车回来了。

只见老管家上了车，一路去了外五区女子中学附近的一家书店。

然后在书店里待了有半个钟头，拿着两本书出来，上了洋车，回家去了。

这就很有问题了！

要知道，逛书店一般不能由别人代劳，享受的就是那个逐本翻阅，最后找到那本自己喜欢的书的过程。

如果中明智也实在没空，让管家帮他去买书，那肯定会开好单子，管家到了书店也是买了就走，他在里边磨蹭什么呢？

难道这个管家平时闲的没事还有看书的爱好？

林泽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回去之后，马上把这个发现报告给北原兰介，然后北原兰介立刻派人在这附近蹲点监视。

既然有人去蹲点监视了，林泽又可以摸鱼。

每天不是去电报局看看他们的监听进展，就是去驻巡所喝喝茶。

这天也去买了两本良友画报，在驻巡所一边喝茶一边翻看，钮三儿敲门进来，“爷，婉儿姐来了。”

之前林泽跟唐婉儿说好了，每隔七天来“汇报”一次。

七天早过了，唐婉儿上次来没找到林泽，只能难过的回去。

好在这次来，林泽在驻巡所。

放下良友画报，“让她进来吧。”

钮三儿出去把唐婉儿领进来，然后退出去，把门关好，又下楼在楼梯口守着。

嗯，不能让人打扰林署长听取汇报。

林泽点上烟，又把良友画报端起来，看着怯怯不吭声的唐婉儿，“怎么着，几天不见，就忘了该干嘛了？”

唐婉儿目光有些迷离。

嗯！这该死的屈辱感！

慢慢走到林泽身边，嘴唇轻咬，开始捶腿。

“你那处善堂怎么样了，天冷了，需不需要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