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语轻轻撩起车帘一角,目光缓缓掠过这条幽深而杂乱的暗巷。巷内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各式摊位错落有致,却难掩其间的拥挤杂乱。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一群来自异域他乡的商人,摆着各式摊位,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聚集在马车周围,见车里有人,便张口要吃的。
顾清语给了小翠一串钱,让她给孩子们买饼吃,然而,这些饥饿已久的孩子们哪里顾得上礼让,一见到食物,便如潮水般涌来,将饼子一抢而空,险些失控:“太吓人了,他们准是饿疯了。”
顾清语点点头:“他们一个个都那么瘦,必定是日日挨饿的缘故。”她又交给小翠一些碎银子,让她散给孩子们,好歹能回去买些米面,多吃几顿饱饭。
此时,有个异族商人过来兜售香料,他约莫三四十岁,脸庞轮廓深邃,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他手持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炉中香烟缭绕,丝丝缕缕,透着异香。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向车内,随即轻启香炉盖,对着顾清语所在的方向,缓缓吹出一缕轻烟。
白烟袅袅,随风蜿蜒。
顾清语蹙眉后退,以素帕轻掩口鼻,试图抵挡那扑面而来的气息,但还是慢了一步,闻到了一阵甜腻入喉的香气。
那股香气,浓郁而锐利,一股脑地直冲人的天灵盖。
幸好,那商贩很快就被撵走了,小翠也回来了。
顾清语一直捂着口鼻,但还是觉得这里的气味复杂厚重,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反胃与不适。
等孙泉办好了事,又回到马车边:“主子,奴才把人和事都料理好了,这里又脏又乱,咱们还是回去吧。”
顾清语微微点头,凝眸于他:“未曾想,你竟也身怀武艺,深藏不露。”
难怪,沈砚放心把私宅交给他来看管。
孙泉低头道:“保护主子安危,是奴才的指责所在,自当竭尽所能,不敢稍有懈怠。”
马车缓缓自幽深小巷中踱步而出,踏入了喧嚣繁华的主街,人声如潮,此起彼伏。
顾清语望向怀揣着钱袋子,垂头丧气的徐嬷嬷道:“我知你思女心切,只是你这么找下去,白赔了银子不说,还要酿出大祸。你之前偷拿小翠的首饰,她本欲追究,却因念及旧情,不和你计较,但你终究还是错了……”
徐嬷嬷闻言,眼眶微红,颤抖着手将钱袋缓缓递上:“姑娘,老奴甘愿受罚,这些银子请您拿去,任凭发落。”
顾清语蹙眉:“我要你的银子做什么?我要你心里长个记性才行。”
“老奴记住了。”
“急生错,切不可再莽撞行事。”
“是……”
顾清语缓缓说着话,又觉一阵头晕目眩,却又迅速消散于无形,使她暗暗疑心。
等回府之后,顾清语又觉得好多了,可鼻子里总像是凝着什么东西似的,微微堵塞,令她呼吸微微有些不适。
小翠还以为她是累着了,又去了闹市之中,来回折腾,便让她躺在床上休息片刻。谁知,这一躺下之后,顾清语便再也没力气起来了。
她全身软绵无力,头也昏昏的。
小翠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温的,一点都不烫。
她轻声询问:“姑娘您哪里不舒服?奴婢已差遣孙管事前往医馆请老郎中过来。”
顾清语眼帘微垂,轻轻一眨:“我有点头晕,有些累……”
“好好好,奴婢知道了,姑娘先好好休息。”
须臾,老郎中匆匆赶来。
他隔着纱帐,悬丝诊脉,皱眉思量片刻才道:“主子的脉象很怪,气血相冲,主子气血翻腾,既无猩热炽烈,亦无风寒侵体之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