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平?
沈砚缓缓吐出那三个字,继而缓缓抬眸,眼神中既有洞察世事的冷静,又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顾清语闻言,面色骤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棋子也无力滑落,轻轻撞击棋盘,发出了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响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沈砚敢说出来,必定是抓到了证据。
沈砚见她怔怔不语,瞳孔微颤,伸手捡起了她掉落的棋子:“永安侯府,看似富贵荣耀,实则一团浑水。宁嫔娘娘在宫中素来是最端庄得体的,偏偏她的家人,无一能帮衬她。从前还有一个周檀绍,可惜他病了大半年,侯府便垂垂危矣。”
“三爷他……素来不问府中诸事,最喜吃喝玩乐,对二爷也是敬重畏惧,他为何要谋害自己的亲哥哥?”
周檀绍再碍事碍眼,也挡不了他的路,因为他们兄弟俩,本就是天壤之别,各走各的。
沈砚轻笑:“在你眼里,他们是兄友弟恭,却不知湖底暗流如何汹涌,那些隐秘的心思与算计,每一件,每一桩,皆是见不得光的。”
“公公您,您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清语一时也顾不上忌讳不忌讳的了,直接发问:“我相信侯府之中暗流涌动,只是下毒之事……周檀平究竟如何得逞,委实令人费解。二爷素日里以挑剔着称,近身侍奉的丫鬟皆需谨慎至极,更何况是生人近身,简直是难上加难。”
沈砚微一挑眉:“你是疑了?还是怕了?”
顾清语面露苦笑:“我怕,我最是贪生怕死之人。”
沈砚突然主动伸出手来,有所示意。
顾清语轻咬朱唇,缓缓摊开自己的掌心。只见沈砚轻轻拈起她先前不慎遗落的棋子,温柔地置于其上,轻声道:“棋局才刚刚开始,怎能轻易弃之?不如你我继续对弈,我慢慢给你讲清楚,可好?”
顾清语心神稍定,恍惚间点了点头,放下棋子道:“请您赐教。”
“周檀绍之前在刑部晋升为执笔主事,专司刑狱之事,其断案如神,屡建奇功,一时之间,声名鹊起。人人都说他手段厉害,刑部侍郎便派给他一桩多年悬案,他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些许线索。不过,线索远在千里之外,周檀绍不得不亲自去跑一趟,好巧不好,周三爷要去外县探亲,兄弟俩索性结伴同行。旅途漫漫,三月有余,周檀绍竟于途中骤染重疾,一路从扬州病到京城,一日重于一日。他手里的案子也耽搁了,人证物证皆不了了之。案子黄了,人也病了,侯府的气运也断了……”
车马劳顿,同吃同住,周檀平自然有机会下手的,这倒是合情合理。
沈砚娓娓道来一番,显然他对其中的细节,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顾清语听得清清楚楚,惊叹于沈砚的人脉和能耐,更后怕这层层乌云背后的真相。
他如何能无所不知?
周檀平又如何能这般狠心糊涂?毒害兄长,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是庶子,即便没了周檀绍,将来也难登峰造极。
顾清语认命似的轻叹一声:“公公您……好像什么都知道,仿佛这天下之事,竟在你的掌握之中。”
沈砚指尖轻捻棋子:“我若有那么大的本事,便不用留在宫里当差了。”
“沈公公,您今日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现在还不是用你的时候,莫着急。”
顾清语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又问:“那萧太医是不是也是……”
沈砚不等她说完,便道:“没错,他是我的人,所以我才敢向你保证,周檀绍死不了。”
在这个世道,女子一旦失去了夫君的依靠,便如同孤舟漂泊于海。
他不会让她落入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