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论刀(1)(1 / 4)

凤唳于台 闲者余人 4430 字 2021-10-17

阳春三月,南方已是草长莺飞的日子,边陲的安平镇依旧透着寒意。此地距边关重镇青龙关不到二十里,原本是南方的丝绸瓷器与北方的牛羊马匹交易的场所,历来商贾通行,南来北往,络绎不绝。只是近年来战事频仍,商路时断时续,实已是大不如前。

时近黄昏,镇北的小酒馆里坐着几个散客,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老板倚在柜台上,满脸意兴阑珊,连酒客招呼着添酒,也没听见,待明白过来,赶忙催促伙计,却见那伙计躲在厨房,抱着双腿,已然酣睡。

一个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冲着老板灿然一笑,说道:“老板,我看到门口的系马桩散了架,没经您同意,擅自把它给修好了。”老板一愣,见眼前这少年虽然蓬头垢面,却长得浓眉大眼,脸上的笑容灿烂如阳光,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可有劳小哥了。”他旋即醒悟,招呼道:“你辛苦半天,我也没工钱给你,就请你吃一碗阳春面吧。”少年脸露惊喜之色,连声道谢。

老板听他口音是南方人,问道:“小哥,我听你口音是绛州人,怎么一个人跑到边关来了?”少年说道:“我爹来这里与胡人打仗,战死了,我娘说死在异乡的人如果得不到家人的拜祭,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好不可怜。我想找着地方祭拜我爹。”老板见他衣衫虽是破旧,倒是洗涤得干净,只是脚底的那双鞋子早已穿破,露出了脚趾,心里恻然,叹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一路怕是没少遭罪。”少年笑道:“幸好总是能遇到像大叔这样的好人。”他话锋一转,问道:“大叔到过绛州?”老板眼睛眯了起来,说道:“其实我也是绛州人,只不过已经在这青龙关居住了四十年,连家乡话都说不来了。今天听你说起来,感觉十分亲切。”

少年一怔,就听老板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十八岁的时候我家轮着往边关送粮。我爹腿不利索,就由我应了差事。我跟着粮长千里迢迢把粮食送到这里,结果水土不服,生了场重病。粮长就把我托付给了这家酒馆的东家,托他照顾我。老东家一家对我特别好,我心里过意不去,病还没痊愈,就抢着下地干活。一来二去,老东家觉得我为人还算老实能干,就提出来要招我入赘,娶了他的独女,将来给他们二老送终。我当时有些犹豫,可是转念一想,回到绛州,家里只有一亩来地,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回去也没个活路,就答应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如今,老东家二老早就过世了,连我夫人也在前年病故,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倒剩下我这个绛州人在青龙关做着这家酒馆的老板。”他说到情动之处,勾连起诸多往事,过了半晌,才醒悟过来,笑道:“我倒忘了给你做阳春面了。”

他亲自下厨,做好一碗阳春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少年吃得唏嗦有声,转眼功夫就剩下一点面汤。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笑眯眯地看着,颇感安慰。原本在后厨熟睡的伙计突然走了出来,在他身边低语了几句,老板面露喜色,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来了,快带我去见他。”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疾响,几匹快马奔了过来,到了前门外,齐齐地停下,骑手勒得急了,几匹马发出阵阵长嘶,有个苍劲的声音问道:“璋儿,你查过了?是不是这里?”中气十足,显见得内力充沛。另有一人应道:“爹,我查过了,正主就在里面。”前面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到了里面,千万要恭恭敬敬,不可有半点失礼。我们‘金刀门’能不能够压过‘龙雀山庄’,就看今天了。”

几个人说着话就走进了酒馆。为首一人,约莫五十来岁的年纪,鬓发斑白,身穿绸缎长衫,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个老大的斑指,碧绿通透,在他腰间悬着一口刀,光看刀柄上嵌着的宝石,不难料知此刀的身价非比寻常。这个人虽是穿戴用具俱显华贵,却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