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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月朗星稀。

林溪县城北的一间民宅,忽响起夺夺的敲门声。

敲门声不大,在寂静的夜晚,也只隐约可闻。

很快,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门外,站在月色下的一群锦衣人,鱼贯进了民宅。

宅子不大,进门便是个小院子,后有一排厢房。

为首之人随意走了几步,便立在院子廊檐下,凝眸打量。

“朱雀,你怎么来了?”

玄武听得动静,推开厢房门,走了出来,面色不由一怔。

朱雀是个女人。

一个漂亮女人。

她双手背负,望了眼走来的玄武,面色淡淡。

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让她有种分外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奉命,杀人。”

沉默少许,朱雀开口了。

她声音淡漠,说话时语气竟无抑扬顿挫,一如她外表那般,让人无法亲近。

但玄武却不以为意。

他知道,朱雀的性子本就如此。

绣衣四大督司,从来是世袭之职。

父传子,师传徒,代代传承。

每一代的朱雀,皆是奇女子。

上一代朱雀,热情似火,妖娆妩媚。

当初绣衣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恋着她。

玄武小时候见过上任朱雀,彼时她虽已花容老去,但也依旧能看出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影子。

而这一代的朱雀,却与之截然相反。

冷漠、无情、杀伐果决,宛如一块万年冰山,从不知喜怒哀乐为何物。

玄武与朱雀,打小一块长大。

他隐约对这个自幼相伴的小妹妹,有一份别样的感情。

“都督的命令?”

玄武凝视着朱雀问道,双眉不知何时起,已皱了起来。

朱雀依旧是那般言简意赅。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是字,让玄武的心忽有些刺痛。

犹记得,他第一眼看到朱雀时,她还是豆丁大的小丫头。

那时候的她,不管看到什么,眼睛里总是充满好奇,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玄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喜欢缠着他问为什么的小豆丁,逐渐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杀戮机器。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却无力改变。

“都督他怎么……”

玄武双眉紧锁,语气隐有几分不满。

都督,便是三皇子项炎。

自从项炎执掌了绣衣卫后,绣衣卫便有忙不完的任务,杀不完的人。

玄武总觉得,如今的绣衣卫似乎变了味。

这让他很不喜欢。

绣衣卫本应是朝廷的利器,而不该成为任何人手中的私人屠刀。

在北境忙于打探草原情报时,玄武也不曾忘了关注朱雀。

反馈来的点点滴滴的讯息,让他的心愈发不好受。

那个爱问为什么的小豆丁,彻底成了杀戮机器。

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如今,三皇子竟然又派她来杀人了?

玄武很恼火。

“江湖匪类,当诛。”

似感受到玄武的不满,朱雀沉默了一下,破例多说了一句。

换成其他人,她恐怕都懒得去解释。

不管再怎么冷漠,她终究还记得他的好。

很快,便有绣衣番子替朱雀和她带来的绣衣卫们,安排起住处。

朱雀便迈着步子,朝已被腾出来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