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一时间收了哭声,不敢大声,只能用帕子擦着眼角,想替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女们求情,男丁流放是无可逆转,但女眷发卖总能想想法子,能买得出来一个是一个。
她们都是养尊处优习惯了的,充入掖庭为奴为婢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何况皇帝的后宫看似平静,暗地里也有不少龌龊事,有些人就爱看这种从高处跌落的戏码,恐怕受尽折磨。
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回事,无论如何,姐夫也是以死护住了何家。
她小心翼翼地说出这番话,何大人冷笑道:“妇人之见!你真以为曹陆自尽是为了护住我们?他身上的事可大了去了,不知道能牵累多少人,如今这十七人而已。”
何夫人听得心惊,就连何晋也吓了一跳。
“他死是肯定的,但何时死,怎么死都有讲究,他死得晚了,遭殃的人也更多,还不如早点死,能换自己家人一个活口,你姐姐他们尚且能活着,也是因为他死得早。”
曹陆跟着李拜这么长时间,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位置,他自己最清楚,事后牵累的人不说数百也有几十,大大小小的查下去,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能松嘴,但大理寺的手段谁人不知?只有一死了之。
这样那些人才能放过他的家人,何家不过是凑巧被拯救的一员,“你真以为我们家就平安无事了?皇帝疑心重,这次仅揪出来十七人,不过是见好就收,这次暂且如此。”
“若不是我提前做了准备,平日里也较为小心,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此处?”
“这种紧要时刻还敢妄动?这样吧,等她们充入掖庭后,我们再想法子替她们打点关系,多送点银两进去,让她们在里面过得好一些,至于流放的外甥们,我自会打点。”
何夫人这才收了哭声,总算是欣慰不少。
何大人看着何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当初进翰林院的意气风发,盖过状元郎,得意一时,如今可好了?”
“那凌不语也是厉害,藏着杀手锏,会西洋语一桩就让他占尽先机,如今步入仕途不说,又借着研制出火药平步青云,连升两级,把你抛在身后!”
何晋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禁想,若是自己也晓得制作火药的本领,若是也通晓西洋文,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就不用在翰林院里死熬,是不是还有一线希望?
可惜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若没有找姨父帮忙将参凌不语,他应是与我一样进入翰林院,一样在翰林院做编修苦熬,哪有这么快的机会立下功劳,父亲,是我们错了,反倒是助推了他一把!”
何晋胸口闷得不行,脱口而出:“父亲,我和大哥这前程看着是没有长进了,以后何家该如何是好?”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那火药分明可以用作热兵器,而为父掌管的正是军器监,按理说凌不语就算要负责火药,也该归拢于兵部,置于军器监下,可陛下为他独设一司,归工部。”
何晋心里一动,已经有了结论:“陛下不信兵部,不信父亲?”
何大人默然,何夫人在一边听着,虽是一知半解也晓得自家的当家人失了圣心,何家以后的日子是真的要不好过了,默然无语。
何晋长叹一声,朝堂风云变化,这风,终究是不向着何家顺风的方向吹。
“老爷,那儿媳赵安兰如今极不安分,又要如何处理?”何夫人恼怒道:“何家还没倒,她就迫不及待地想独善其身,此女闹得宅院不宁,实在让人恼怒。”
“她心气太高,原本是想着做王妃,如今屈居七品的编修夫人,怎么能甘心?不过此女现在休不得,你方才说的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