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哗然,不愧是最刚正的聂正,以死相争,李拜,完矣!柳韶峰面无表情,头也不抬,曹陆面色惨白,几乎瘫软在地上,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聂大人扫兴了。”薜平眼珠子一转,赶紧上前抱住聂正的手臂:“还有柳大人,这无定论的案子就此了结不是皆大欢喜吗?”
聂正还要说话,薜平又补充道:“那顶罪的拍花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和孩童,死不足惜,让他来顶罪是便宜他了!”
聂正被他东一道、西一道地打岔,一时间把自己要说什么也忘记了,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诸位爱卿说得是,李拜的确不适合再回归朝堂,右相人选还需从长计议。”
端木崇这话算是给事情做了定论——李拜是真的致仕,大势已去。
刚才还在醉意中的臣子现在都或多或少地清醒了些,又听到端木崇说道:“至于柳爱卿,虽说此事处置得有欠缺,但终究是为了大局,罚俸一月,好好自省。”
本来是替皇帝办事故意留了漏洞,自己还要贴上一个月俸禄,柳韶峰面上毫无波动:“臣领罚,谢陛下恕罪。”
端木崇不着痕迹地挑挑眉,又说道:“聂爱卿今个是气头上,朕也谅解,但今夜始终是给宁国公和世子的接风宴,右相人选之事改日朝会再议,来,继续饮酒!”
将刚才的一幕翻篇,曹陆、薜平、聂正各自归位。
齐王的这个心七上八下,就看未来岳丈要把命都搭进去,他是大气都不敢出,还有皇兄,分明是他故意布的局,现在倒想起来是接风宴了,怪不得他们仨当年都没玩过他。
这出戏落下,令明收回眼神,见对面的凌不语正陷入深思,便说道:“陛下着你宴后稍晚些时候出宫,若是太晚也可在宫中留宿。”
“听陛下安排就是。”凌不语一口酒入喉,看着兴致极高的端木崇若有所思。
因着今日的插曲,宫宴结束的时候极晚,凌不语晓得今天必定是要在宫中借宿,等跟着令明进了御书房,就看到端木崇正持笔写着什么,面容疲惫但眼神清亮。
“改制之事已经落定,凌不语,朕给你记一功。”
“是陛下英明。”
“现在你身份不显,这一功暂且记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朕确定改制后一度在想何人适合左右丞,今日宁国公入城只差万人空巷,朕便觉得左相非他莫属。”
原来是临时起意吗?虽不是深谋远虑,凌不语觉得这个安排极妙。
既能安抚宁国公笼络臣心,又能文武并重,元昌国文武相轻由来已久,都瞧不上彼此。
左右丞一文一武最好,而宁国公归来也得有个安置,闲差不可取,重要的差事都有人,总不能随意撸掉一个再把宁国公安插进去,现在好,一个左相全部解决。
“小民斗胆一问——陛下原本中意何人为右相?”
“原本心中有两位人选,一为吏部尚书薜平,二为内阁大学士岳林。”
看来他猜中了一半,薜平的确在端木崇考虑当中,只是内阁中皇帝考虑的是岳林而非赵成林,赵成林的美梦到头,赵夫人的择婿标准怕是只能降低。
“景泰完全在意料之外,小民还以为陛下用鹤酒做宴会用酒别有深意,原来真是缘分。”
“聂正那老匹夫真是……虽说他临时提出景泰把朕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咬死李拜不放也忙了大忙,就算功过相抵吧。”
可怜聂正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皇帝嘴里被咀嚼了两回,在赏罚间走了一趟成平局。
动不动就以死相搏,端木崇扶额,幸好聂正接下来也算是皇家姻亲,但他怎么觉得是倒赔一位王爷,也难能让聂正开窍?今天他误打误撞,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