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月公子的脸颊染上了激动的潮红,消瘦令他的眼睛显得大得突兀,灰白长发散乱。整个人没了清冷出尘的气质,反而有种让人不适的癫狂。
宫远徵眼神一冷,抢在章雪鸣的前面开口:“昭昭当然知道。不仅昭昭知道,我和哥哥知道,长老们也都知道。”
宫尚角知道宫远徵要说什么,没拦。
宫远徵冲月公子咧嘴一笑,恶意满满:“老执刃的继夫人茗雾姬,就是老执刃和你的养父月长老联手庇护了二十年的无锋魅阶刺客‘无名’,把数以千计的女孩子推进无锋那个地狱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宫唤羽失去了少主之位,我们的雾姬夫人就卧床不起了?哦,原来是老执刃发现他的养子和他的无锋夫人嫌他占据执刃之位太久了,联手换掉了他的百草萃,想要毒死他。他一怒之下,给他心爱的无锋夫人灌了药了。
怎么,你觉得你比老执刃能耐?老执刃花了二十年都捂不热的无锋心肠,你不到一个月就能捂热乎了?”
这个消息够重磅,偷听的一群人,包括云为衫和上官浅都被震懵了。
月公子却仅是愣了一下:“云雀和她不一样。”
章雪鸣拦住还要跟他对线的宫远徵,摇了摇头,示意让她来。对付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恋爱脑,她有经验。
她望着的月公子,笑得温和极了,缓声道:“月公子说得对,云雀当然跟雾姬夫人不一样。”
宫尚角看见她那个笑容就忍不住抖了一下,再悄悄挪远一点。
宫远徵却抓紧了章雪鸣的手,眼睛都亮了。
月公子精神一振,张开嘴想说什么,章雪鸣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云雀拿到魑阶令牌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潜入宫门盗取百草萃。不幸任务失败,受了重伤,被人带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阴暗潮湿,四面环水,不知如何出入。
有个年纪大了她一倍还多的陌生男人告诉她,她成为了那个人的药人。那个男人明明一句话就能要她的命,却好心地让她活下来。不但将她安置在一间就在自己卧榻对面、门只能从外开启的密室里,需要她试的药也仅仅是能让人全身麻痹、任人宰割的麻醉药。”
铁门后,云为衫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她当初在月宫醒来时的感受。
无路可逃,生死皆在他人一念间。
月公子表现得温和却不容违抗。她内力全失,丹田经脉俱废,体内还有跗骨之蝇不时作祟,除了表示相信对方的说辞、顺从对方的安排之外,根本没得选。
深夜她独自待在密室里的时候,躺在云雀曾经躺过的卧榻,体会着当年云雀的感受——盯着密室的门,想着一墙之隔有个陌生男人随时会打开那扇门,完全无法入睡。
两情相悦?
月公子爱上的恐怕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云雀。
“那个人武功很高,不是无锋训练营里那些云雀搏一搏就能杀掉的小姑娘。
对方很担心她会做傻事,不会任由她独处太长时间,总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
那个人觉得她应该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觉得她适合穿什么戴什么,就给她送什么。那个人觉得开心了就会笑,还要问她,‘你为什么不开心?’。”
章雪鸣那仿佛林籁泉韵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合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以云雀的角度描述着她推测出来的那些两人相处的场景,格外有感染力,特别让人有代入感。
一群旁听的、偷听的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神经吧,谁屠刀悬在头顶上,被人紧迫盯梢,还开心得起来的?连睡觉都只隔着一堵墙,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门进来……
想想做出这种事、问出这种话的是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