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哭,好多人在喊,”
“就一片黑糊糊的东西,哗!远远地看见村子被吃进去了。”
“对,是吃,肯定是吃,不会错的。就像一张嘴巴。”
老人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五官扭曲,愈发狰狞。
他口中忽然发出了干哑且怪异的嬉笑声:“是了!他们被吃了,被那里的‘东西’……”老人说着说着,低下头,片刻后,猛然抬起。
老人的眼角流下了暗红色的血泪。他目眦欲裂,眼眶里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黑色的根须,他死死望着郑修,咧嘴一笑:“是了!”
“那一晚,”
“好吵啊——”
话毕,老人两眼一翻,脑袋垂下,一动不动。
小酒壶滑落在地,里面空了。
郑修看着眼前脑袋低垂一动不动的老人,愣了片刻,即便他没有上前查探鼻息,也能一眼分辨出……老人死了。
“是我……害死了他?”
郑修喃喃自语,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自责。
“不全是。”安妮大人用软绵绵的肉球拍了拍郑修的下巴,它想了想,说了一句,竟有几分安慰味道的话来:“他早该死了。”
“?”
“越是理解,越是想象,就越接近‘我们’。”安妮大人在郑修面前翻起爪子,亮起粉红色的肉球,它用另一只爪子指了指肉球那处。这个奇怪的动作让郑修很容易便联想到“安妮的玉足”,瞬间懂了。
“你是说,他在二十年前,太靠近常闇了,早该死了?如今我来了,让他回忆起那一晚的事,直接就没了?”
安妮点点头,看了一眼老人的尸体,摇摇头,嗤笑:“愚蠢的人类。”
郑修花了点银子,安葬老人。
老人无亲无故,以卖艺为生,全副家当就一台小推车,小推车上有几套脏破的戏服。镇上的人都非常惊讶,无亲无故的卖艺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又有人替他办理后事。
但似乎没有人关心,老人死后,只剩镇外荒山上,一处孤零零的坟。
后来郑修再去打听。
这回没死人。
许多人说老人许多年前不知糟了什么事,就渐渐地疯了,整日沉默寡言。
他已经很多年没与人说过话了。
……
坐着名为“庆十三”的特快,回到家中。
一回到家郑修便看见惊人的一幕。
郑浩然修整边幅,剃去胡须,束起长发,虽然身体仍显削瘦,但那副身姿,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让郑修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二十年前纵横于沙场上的郑浩然将军。
这不算惊人。
重点是。
“啊——张嘴。”
春桃娇羞地用两根手指夹着一颗李子,塞进郑浩然口中。
“酸麽?”
“不酸。”郑浩然笑道:“只要是夫人喂的,都是甜的。来,你也吃一口。”
春桃一吃,脸瞬间挤成了“米”字。
“呸呸呸!酸死了……”
“哈哈哈……伱当年怀咱们儿子那会,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浩然朗声大笑。
院子外。
月玲珑与郑修这一对新婚夫妇风中凌乱。
他们都感觉到成吨成吨的狗粮往脸上砸。
到底谁才是新婚夫妇啊!
安妮大人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互相喂李子,如日月交辉般无差别向四周冷热交替撒着狗粮的老夫老妻二人,忍不住挠挠脑袋,在郑修耳边问:“你们人类交配的时候都需要这样子的吗?”
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郑修夫妇外出归来。
在家里恩恩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