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幅未完成的画。
纸张泛黄,墨色褪去。可这幅画仿佛穿越了时空,跨越了两百年的时空,将活在两百年前的公孙陌,与两百年后的郑修联系在一起。
郑修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从公孙道手中接过那副画。
他指腹轻轻地从纸张上划过。
感受着纸张的纹理,与上面斑驳老去的岁月。
刹那间,郑修脑中充满了问号。
他心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呐喊着:不可能。
郑修很肯定,公孙陌与他不是同一个人。他绝不是公孙陌,更不是什么狗血的前世今生,公孙陌就是公孙陌,他就是他。
可公孙陌在百年归西时留下的这幅“未完画”,画上没有来得及落下眼耳口鼻的束发女子,分明是画给他看的。
上面的空白,留给他填补。
“我忘了一个人。”
有时候一个人留在记忆里,令人感怀最深的,恰恰不是那个人的容貌。有时候深深印在心底,记在脑海中的,也许只是一缕熟悉的香水味,一道熟悉的背影,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一件被忘在角落的物件,一件看似不起眼却令人会心一笑的小事。
郑修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个人是谁。可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父母双全,总有那么不经意的一瞬间,一点触动,令郑修无论如何都会停下手头上的所有事,去绞尽脑汁,思索着那一闪而过的灵光,苦心冥想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即便到最后也想不起来,那怅然若失的心情,会一点点地加深,一滴滴地累积,直到冲开那坚实的禁锢,令郑修来到这里,来到日蝉谷,来到了龙门客栈,捧着这幅未完成的画。
“是诡物!”
手捧着公孙陌百年前的画作,沉默许久的郑修,猛然惊醒。
因为诡物,因为门径,因为……异人。
异人,就是这片天底下,最大的“异数”!
即便这个念头如何地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令郑修觉得不可思议。但排除一切不可能后,所剩下的答案,他只能是答案。
“迂回百转,抵达尽处……”
公孙陌,走到了门径的尽头。
他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他在门后,看见了今天,看见了郑修的记忆。
诡物就像是一种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中介”,将同样拥有着画师诡物的二人跨越时空联系在一起。公孙陌定是在门径中最后一扇门扉中看见了什么,才让他在百年前留下了这幅未完成的画,留给同样走着画师门径的郑修。
沉默的郑修,眼睛越来越亮。
公孙道微微一笑,喝了一盅小酒,关上客栈的门,在门上挂了牌子——今日歇业。
他走进屋内,从床底下搬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盒子。打开盒子,盒子内的物件看着老旧,却保存得极好。是一套颇有韵味的文房四宝。
“这是当年公孙陌在日蝉谷时,留给咱们家的最后一件遗物。老弟啊,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咱,咱可不是送你,这套遗物老值钱了,顶多借你用一用。”
公孙道当即拉了一张方桌,摆好凳子,他将文房四宝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顺势取了一根乌黑发亮盖着印章的墨条,沾了清水,手法生疏地替郑修研磨墨水。
一边研墨,公孙道神情越发兴奋,嘀嘀咕咕:
“万万没想到呀,这幅画在咱们家传了五代,今天到了咱这一代,终于有幸看着它完成了!”
郑修将那副未完成的画铺在桌上。
他手里抓着公孙陌当年留下的画笔。
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不多时,外面传来惊呼声。
庆十三与月玲珑闻声跑出客栈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