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庆十三开船,在外滩中穿行,从极北之地,跨越大乾,来到西南天阴山脚下,一座名为“镜塘”镇的地方。
“少爷,你来过这里?”
天阴山下,地势层层拔高,如阶梯般在山壁上分布。一栋栋依附于山壁的房子,层层叠叠,向上堆砌。镜塘镇这么一个小镇子,地势由低到高起伏极大,独特的地貌令庆十三啧啧称奇。
“我曾与和尚背着一副画,在一群人的追杀下逃到了此处。”郑修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怀缅,笑答:“那时恰逢此处闹‘百年虫’,正在举行‘净污礼’,和尚心善,掺了一脚……死了不少人。”
“百年虫?净污礼?”
月玲珑在一旁好奇地问。
郑修笑着将“烧孕妇”一事言简意赅地说出。
果不其然,月玲珑脸上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郑修又道:“可因为和尚救了火刑架上的孕妇,让更多孕妇死去了。”
忽然,一股违和感涌上郑修心头。那副画,我为何要为了那副画?片刻后一个想法自若地将这违和感冲散:为的是藏在画中的“画师”诡物,是了,里面藏了画师诡物。
郑修握紧拳头。
月玲珑面露惊愕,牵着丈夫的衣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郑修、庆十三、月玲珑三人的服饰与本地人风格相差甚大。镜塘镇当地人投来警惕的目光。郑修面色自若,四处张望着,熟门熟路地走到净巫的家。
门前,一赤脚小童持帚扫着门前落叶。郑修认出了他,是“小钊”。
“小钊,你爷爷在家么?”
郑修上前搭讪,小童抬头,面露疑惑:“你是?”他疑惑是因为这三人显然是外地人,且他头一回见他们,为首那人却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可郑修一副与爷爷熟悉的姿态,让小钊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他朝屋内努嘴:“爷爷在里头。”
走入屋内,院子里坐着一位面貌普通的老人。三人入内刹那,病怏怏的老人顷刻间弹坐而起,惊慌地呼唤小钊:“小钊!钊啊!这仨谁啊!”
小钊这才知道,上当了。
狡猾的外乡人!
“如何?”
庆十三知道郑修正在寻找“什么”,他凑近几分,在郑修身旁压低声音问。他随意地吞吐烟雾,那放松的姿态将未经世面的小钊吓哭了。
“老人家,有所叨扰,请勿见怪。放心,我借本书看看就走。”
郑修看着陌生的老人,那惧怕的神情不似作假。他朝老人拱拱手,进入屋内。
屋内一角,一摞摞不知年份的古籍随意堆叠,郑修上前翻找。
过了一会,郑修失望地发现,没有他想要的那本书。
于是他又跑到院外,看着抱在一块不知所措的爷孙俩,心感抱歉,但仍是主动询问:“有请老翁,小子想找一本名为《常闇密录》的书。”
“常什么密?”
老翁闻言,皱纹一颤,手掌兜在耳旁,大声问。
“常闇密录。”
“密什么常?”
“常闇密录。”
“暗什么录?”
庆十三捏紧烟杆。
郑修望向小钊:“你们如何得知‘百年虫’的治法?”
小钊闻言更愣:“什么百年虫?”
“棉蜕。”
“原来你问的是‘棉蜕’啊!”小钊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小跑入屋,过了一会他拿着一本书交到郑修手里:“你说的是这个吧!”小钊如今巴不得三个“狡猾的外乡人”赶紧走,行为举止非常配合,他伸手在布满灰尘的封皮上拍了拍,努力让郑修看清楚些:“这本书不叫你说的名字,叫《张公志异》,里面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