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卸下面甲,虎形面甲后,郑浩然的面容笼罩在一片迷雾中,郑修眯着眼,那处斑斓蠕动,别说脸了,五官轮廓都看不清晰。
“我家那傻小子叫单名一个字,修!修身养性的修!老子常年征战,杀气重,取这名,让他沾点书卷气!我这孩子,气魄随我,脸随他娘,日后定是又威猛又俊俏。伱信不?”
“不信?打赌如何?”
“赌什么?”
“话说你有娃不?”
“还没出生?”
“那就说定了!”
“哈哈哈!此战之后,等咱们的娃长大后,让他们见一见。”
“若你生儿,可与我儿结成兄弟!若你的娃是小姑娘,我那傻儿子喜欢,就结成夫妻!”
“不好?有什么不好?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世俗约束,都是狗屁!”
“谁说大乾与北蛮不可通婚?”
“兴许,咱们的娃结拜或成亲那日,就是两国休战、天下太平之时!”
郑浩然大笑着,他抬手举着什么,像是一坛酒,咕咚咕咚,仰头饮尽。
咣当!
郑浩然将酒坛一丢,雪地上凭空传出“咣当”陶器碎裂的声音。
只见郑浩然握紧拳头,向前伸出。
“一言为定!”
那颗拳头面朝的方向,不知是否巧合,恰巧对着郑修,就在郑修身前。
一朵雪云再次无声飘来,遮住圆月。雪原上的鬼兵,以及如幻影般在郑修一动不动的郑浩然,他们的身影重新由凝实变得虚幻,灯火燃尽般,几近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原来如此。”
这段幻影让郑修一桩心事彻底了去,原来临死前的狼王没有说谎。他与郑浩然当年的确是有一个“娃娃亲”的承诺。
狼王拖着病重之躯,苟活二十年,就是为了等到郑修。
他为了见郑修一面。
确认郑修是否如郑浩然所说,又威猛又俊俏。
郑修想起一路上对月玲珑的种种白眼与虐待,不由生出了一阵愧疚。
即便他对月玲珑么得感情,可毕竟这也是老爹当年定下的娃娃亲,他不该将世仇沿袭到月玲珑身上的。
“既威猛又英俊……”
郑修释然,举起拳头,与即将消失的幻影,郑浩然的拳头轻轻一碰。
“我没给你丢人。”
砰。
下一秒。
郑修愣住了。
他与郑浩然的拳头……碰到了。
呼!
眼前光影猛然一阵扭曲。
“修!”
“大哥!”
身后传来凤北与和尚那焦急的声音。
一阵天旋地转感袭来,郑修眼前一黑,身后被两只手一只爪子同时抓住。
无数零碎的片段在郑修眼前闪烁,如走马灯一般。
传说人死前会看见走马灯,此时此刻看见走马灯,显然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隧道流光,旋转着将郑修往里吸,郑修辨别着眼前的片段,明明很熟悉,但许多片段郑修却从未见过。上面的人,上面的事,仿佛亲身经历,又像在梦中所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天,也许是一瞬。
当郑修回过神时,他仍坐在原地,呆呆地举着拳头,维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
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苍空烈日,身旁朦胧地缠着一道光晕。
他浑厚的笑声哈哈哈地响着,举起拳头与郑修碰了碰。
“咋了?你这小兵,被冻傻了?”
你进入鬼蜮·古战场。
郑修眼前闪过一行扭曲的蚊蚋小字。
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