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两手在身后不安地绞着,脸上带着一抹喜悲难辨的温柔浅笑:「即便只有一次,你由我任性一回,好么?」
郑修沉默。
谢洛河腮帮子鼓起,用力竖起一根食指:「就一回。」
郑修点点头:「好。」
「耶!」
谢洛河欢呼一声,一蹦一跳地往院子里跑,一熘烟没影儿了。
谢悍妇这回跑得比贼还快,郑修坐床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目瞪口呆。
心想谢悍妇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公孙陌才是被娶的那位。郑修忽然生出一股被无良老爷强行纳妾般的憋屈感,怪怪的。
「公孙夫妇」真成了「夫妇」一事,半天功夫便在小小的日蝉镇上传开了。
当郑修整理好衣服,准备从新回去看档口,当回自己的「陌老板」时,他那小画舫早已挤满了烈日部族的汉子妹子们。
「恭喜呀!」
「大喜呀!」
「喜啊喜啊!」
「好开心啊!」
「这下陌老板娘真成老板娘了呀!」
?
淳朴的大漠民族说着最为简单的祝贺语。
没有洋洋洒洒的千字文,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可当他们那满是沧桑饱经沙尘洗礼的脸庞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时,郑修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仿佛真的成为了新郎官那般。
郑修笑着,一一拱手回礼。
画舫中,谢洛河没在,里面有一群光着屁股的部落小孩在撒欢。
每一位小孩都是谢洛河的徒儿,他们光着的屁股后背着简易的弯弓,他们用一根绳子圈腰上就当腰带了,里面插着没有箭头的箭失。
「师娘好!」
在大漠民族的语言体系中,男女并非完全是用外表去区分的。他们见谢洛河头一天便学着中原的尊称称谢洛河为「谢公」,如今二人大婚的消息传出,小孩们眨眼就给郑修安上了正式的辈分——师娘。
郑修哭笑不得,却骂不出口,只能心里淌着泪承了。
这他娘的到底谁才是新郎官呀。
到底谁娶谁呀。
谢洛河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八月十五这一天。她说,这一天什么都格外圆,听着喜庆。
在大漠部族的传统里,「红色」并不是他们办大事时喜欢用的颜色。对他们而言,「红色」是「血」的颜色,是祭天时用的。
但在谢洛河的坚持下,大长老命部族中手巧的女子,提前一个月,便开始收割最上等的桑麻,要经过剥晒撕搓浸煮绕等种种工序,再采集大漠上独有的红血果作为染料,里面掺入西域特有的竹蚕丝,用以制作新娘的嫁衣。
镇上,张灯结彩,红红的灯笼早早地开始制作,随着婚期接近,一点点地往日蝉镇街道上添。
「你知道我为何喜欢这里么?」
忙着当新娘子的谢洛河,有一天忽然问起郑修。
郑修自是不知。
谢洛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听腻了他们的尔虞我诈,我讨厌听见他们的笑里藏刀,我不喜听到他们的冷嘲热讽,我更不愿意听见他们对我的惧怕与忌惮。」
谢洛河说这句话时,笑得特别开心,在郑修诧异的目光中,谢洛河告诉郑修,她许多年不曾好好入睡,偏偏在落日部族的这一年里,她睡得很香。
谢洛河当时以一种异常恬静,毫无波澜的口吻告诉郑修。
「在这里,我「听着」他们的喜,听着你心头跳着的心疼与不忍,我睡得心安
。」
在郑修复杂的心情中,时间越来越接近大婚那日。
八月初九。
在二人大婚前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