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阮氏娘回家,李佑想道,这背后大约存着两种可能,一是她儿真干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二是阮氏和别人恋奸情热,要除掉碍事的儿。
当即李推官手指厅中某杂役道:“你跟随原告,看她出了衙门在路上与谁说话。”
随后李佑便散了衙,起身去赵家拜访赵良义表达感激,他如今也算有主动拜访的资格了。还请赵二老爷题写了一付楹联,准备挂在推官厅内。
到了第二日,府衙里的小吏衙役知道李佑今日审案,便蜂拥而至。这并非正月里公务少众人都闲的无聊,主要原因是李推官上任,他们对这位老爷的判案风格不甚明了,所以今日都来围观审案。
用行话叫观风,是身为小吏衙役的必修课。只有摸清了官老爷的秉性,胥吏能对症下药浑水摸鱼,能投其所好避其忌讳,能瞒上欺下操权弄事。何况是李佑这种理刑官,需要把品性摸清楚,他一念之间能叫人犯的际遇天上地下,在其中很容易找到运作转圜赚油水的机会。
但愿推官是个生手,这就是厅内所有胥吏的共同心声。
李佑进了公堂坐好,看到许多旁观的人,微微一笑,并没有驱散众人。作为从衙役小吏出身的官员,李推官对此很理解,而且他也需要在人前亮相。
原告阮氏上了堂,她那秀儿杨鉴也被从县学里带过来,还有几个同学跟着,这读书人果然是属马蜂的。另外有杨鉴的叔叔堂兄也到场作证。
案开审了,李佑先将阮氏押在一边,细看那杨秀,不过十五六年纪,拍案喝道:“尔既为读书人,怎可不明理,何故不孝?”
杨秀的身份可以不用磕头下跪,只拱手道:“学生读圣贤书,道理如何不知。如今被告忤逆,自是得罪母亲。母要死,不敢不从,虽死无恨。”
李佑倒奇怪了,这杨秀一些也不为自己辩解么。估计是以退为进罢,真要把他往死里打,旁边的几个同学肯定不会看着不顾。
这招对别人可能还有用,但老爷我可是一向以大恶意揣测别人的,李佑想道。又问:“你知道是何人教唆你母亲么?”
杨秀摇头道:“不知。”
旁边几个同学都出面作证说:“杨同学品行端良,没有恶德,不可能触犯母亲。”
杨鉴的叔父也道:“从未听说侄儿不孝。”
众人议论纷纷,都道这杨秀不像个忤逆之人,他事到如今了死也也不说母亲的半句不是,怎么看也并非不孝的。可惜了,不知为何被母亲坐实罪名,很难逃过。
李佑当然也看得出别有内情,又对阮氏道:“你儿忤逆大罪,本官可做主杖毙了,不过棺材钱须得自出,你现在出去买棺材。”
阮氏应声谢过便出了衙。李佑叫过两个当班衙役道:“你们跟随出去,谁与她说话就拿下带回。”
果然稍等片刻,两个衙役就押回一名中年道士和脸色灰败得阮氏。
衙中讨生活的胥吏,哪个不聪明?见此都可以断定这道士和阮氏必有奸情,只看老爷怎么审了。同时心里皆道这推官看来不糊涂,还能有这等主意。
李佑问道:“堂下道士何人?”
那道士答道:“回老爷话,贫道黎易常,忝为玄真观知观。素与阮氏相识,今日得知官司,特来帮衬。”
李佑斥道:“满口胡言妇人官司,自有夫家、娘家之人相帮,你这道士有何凭借,胆敢越粗代庖?昨日是你,今日还是你,真当本官有目如盲乎?左右给我打”
却见那黎易常黎知观惨笑几声,叫道:“竟是瞒不住老爷,贫道都招了。我与阮娘自幼相熟,至今她未有夫,我未有妻,两情相悦,怎奈那杨鉴年纪渐大,屡屡从中阻挠,使我二人成不了长久夫妻。贫道便唆阮娘告忤逆状,她妇道人家没甚见识,都是贫道极力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