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宅邸居所。在一众豪宅之中,卢家其实算不得奢华,甚至可以说简朴。
工部尚书家的府邸,只有简单的几进院子,后面带着花池的小园林,都带些古意。
这座宅子本就是三百多年前建造的,换了少说数十任主人。历代主人也都只是修缮,没有翻新重建过,所以就会显得有些旧。
二十多年前,任工部左侍郎的卢远望的女儿被选为妃子,才被赏赐了这一座大宅。在那之前,他们一家都只是住在一个小庭院里。
若仔细探寻,当年的卢远望其实与甄常之有些像,都是以清廉闻名的。
“方才我来时路过前院,似听到冠旭在那里哭泣,这孩子又是怎么了?”
四季常开的荷花池旁,身着一袭华丽锦缎宫裙的女子缓缓走过,口中闲聊问道。
她露出的面容与肩颈肌肤白得在日头下反射阳光,一头高高的堆雪发髻,金钗玉簪,相当繁琐。可精致薄削的肩却稳稳的,步子迈得极平,看不出半点摇晃。细眉杏眼,眼睛大而明媚,波光柔如春水。
虽然她走得端正,身后依旧有四名宫装侍女紧紧跟随,生怕她略有失足似的。
与女子走在一排,只略微落后半个身位的,是一名满头苍劲白发的老者,穿着藏蓝色的衣袍,缓步踱着,一样四平八稳。
观这女子的体态脸型,倒是和老者有六七分相似。
“自己办事不利,让人打了,回来哭诉,想让家里人给他报仇。”老者叹口气,道:“可咱们卢家小门小户,就算让人欺辱了,忍一忍也就算了,哪能说报复就报复?”
女子回眸一瞪眼,“偌大个神都城里,难道还有敢欺负咱们卢家的人?”
“你这些年在宫中,外面的事情我向来不愿意与你讲,只怕你心直口快,与陛下说了去,影响了你后宫的处境。”老者道:“其实近来……咱们家已是风雨飘摇了。”
他说这话时,还瞥了眼后面的四个侍女。
侍女们只是垂头跟随,盯着女子的脚,好像一点没听见二人的交谈一般。
“父亲不必担心这些,陛下疼我,向来是怕我受了委屈的。”女子走到湖畔一处亭子前,一搭手,便有侍女扶着她落座。
老者随之坐在对面,屁股只搁在半个椅子上,身子坐得很直。
女子虽叫他父亲,可他却很恭谨似的。
因为这老者正是此间府邸的主人,当朝国丈、工部尚书卢远望。
而面前的女子,则是他的亲生女儿,宫中的卢贵妃。
若不知女子身份,只会当她是二三十岁的明艳美女,根本想不到已经是四十大多的人。也难怪这卢贵妃在后宫,能得皇帝恩宠数十年。
“唉。”坐稳了以后,卢远望才又开口诉苦道:“我说与你这些,你万万不要与陛下讲,心系外戚,终归是不好的。”
“父亲!”卢贵妃有些急切道:“咱们家到底受了什么欺负,你就与我说嘛,我有分寸的,都不跟陛下讲就是了。我是您的女儿,总不能离了家,就把我当外人了吧?”
“好……”卢远望道:“你能回家一趟不容易,本想都与你说些开心的事情,可咱们家最近实在是不大顺意。起初可能是我在朝中行事不谨慎,有哪里忤逆了左相大人吧,近来刑部就有些找我们工部的茬,拿下了工部近半数的人。”
“那梁辅国还是你的晚辈,怎么的官职高了,就无法无天了?”卢贵妃气道。
“官场不论年纪,他身为左相,我受他管辖,也是应该的事情。工部内里确实有些贪腐案件,这些属下官员的手脚不干净,是我监察失职,受些责罚也活该。可没想到,竟有一群商贾告我黑白勾结、以权谋私,是朝中巨贪!”卢远望提到这些,言辞有些激动,“天地良心,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贪那些钱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