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虢季子白领罢封赏,便在大司马府邸中休憩。
就在将歇之时,听得门外有人来报,说是大司徒虞公余臣来访。
虢季子白听闻是公父的挚交前来,不敢怠慢,睡意随之被驱散。他整理好衣冠,将朝服重新换上,穿上玄履,小步趋出府外亲迎。
“见过大司徒!”虢季子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将虞公余臣从轺车上接下。
虞公余臣随着年纪增大,臃肿的身躯愈发老态。他下了车驾,在原地闯了几口大气,这才缓过神来,拱手对虢季子白道:“大司马,你在伊洛立下大功,孤特来道喜,可贺可贺!”
话是好话,但是在虢季子白听来格外刺耳。但看虞公余臣的神态,却丝毫没有揶揄的意思。虢季子白自幼伴随公父左右,常见虢公长父与虞公余臣来往,知道此公爵位虽高,脾性却好生随和,并没有多深的城府,故而常常被公父利用。
“天子谬赏,盟伯谬赞,虢季愧不敢当!”虢季子白一边说着,一边将虞公余臣让进大司马府中。
“既立大功,又有何愧?”虞公余臣在门外干笑了几声,待行至内庭,又低声对虢季子白道,“你呀,还要多学乃父风范,这等小事,你若心虚,又如何能让他人信服?”虞公余臣点到为止,也没再说些什么。
虢季子白唯唯称是,奉虞公余臣在主位坐了上首,自己则敬陪宾位。
虞公余臣倒是健谈,可总是聊些不痛不痒的话,上了年纪的人,来来回回无非是些车轱辘话,听得虢季子白颇不自在。
又过了一个刻钟,虢季子白再忍不住,打断道:“盟伯,你今日屈尊前来,不会只是来向小侄贺喜的罢?”
虞公余臣愣了片刻,这才一拍大腿,颇有懊丧道:“嗨!年老忘事,孤还接了紧急军情,这要来与你商量!”
虢季子白吓了一跳,惊道:“什么?紧急军情?”说此话时,他心中一凛,为何紧急军情不是先呈交给自己这大司马,却先是传到与军事毫无干系的大司徒之手?这其中有何蹊跷,又有多少类似的紧急军情因为虞公余臣的迟缓而被耽搁?
话音未落,虞公余臣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竹筒,用佩刀撬开封蜡,取出一片竹简,递交给虢季子白。
虢季子白连忙接过竹简,匆匆一扫,心里凉了半截:“什么?赤狄犯边?”
虞公余臣点了点头:“已然到了晋国腹地。”
虢季子白脑海中涌现出无数个疑问,可又苦于只有一张钝口,只能想到什么问什么:“那晋侯如何应对?”
虞公余臣哂笑道:“晋国还能如何?新晋侯和老晋侯一个德性,将城门一关,任凭狄人掠夺驰骋,便是不管。”
虢季子白急得直挠头:“天子可曾知晓?”
“未曾,”虞公余臣连连摇头,“今日天子在兴头上,哪敢抚了他的兴致。”
虢季子白瞪大了眼睛:“啊也!这军情紧急,又如何容得片刻耽搁?”
“你呀,何必着慌,”虞公余臣不以为然,“你公父昔日接到此等军情,又何曾如你这般耐不住性子?”
“公父是公父,我是我……”虢季子白刚发完牢骚,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盟伯,此军情如何传到你手中?”可这话刚问出口,他又察觉到虞公余臣面色不喜,不由得暗怪自己不会说话。
虞公余臣倒也不恼,叹了口气道:“自你公父告病归国后,这些边关战事的军报,确是委托于孤的,倒也无甚奇怪。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天子登基以来,素来爱听捷报,而不喜听闻急报,我与你公父只得择机上奏,不敢骤然抵达天听。”
虢季子白并没被这番说辞说服,但想到周王静一贯的脾性,虢、虞二公如此处理,倒也不失妥帖。想昔日召公虎掌军权之时,正是因为奏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