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中的日子,往往是很煎熬的,尤其,这件所等待的事情,偏偏又是最不愿看到的那一桩。
一连三日,公子括就在承受这样的煎熬,没能睡上一顿安稳觉。
三日之后,鲁世子戏即位的消息终于传来。也是在这三天里,公叔夨每日都派人来情报,公子括这才知道,自己同胞弟弟在宫中的日子,却同样不好过——
第一日,世子戏急着即位,便很快遭到众卿大夫的反对,其中为首者,就是上卿公子元。自鲁侯敖薨后,公子元便沉心筹备其丧礼,周礼历来事死如事生,鲁侯敖头七未过,世子戏就匆匆寻求即位,不仅违背孝道,甚至冒犯了礼法。
第二日,世子戏与众大臣的关系愈加紧张,上卿公子元称病不朝,世子戏便把怒火撒到下卿身上,他当堂质问公叔夨,为何兵权交给公子括而不是收回朝中。对此,公叔夨早有对策,便以鲁国境内泰山寇、大野贼未平为由,拒绝作答。
第三日,世子戏在朝中接近众叛亲离,竟向娘舅之国求援,很快,齐侯无忌便派右卿高仲出使,竟明目张胆带上五千齐军,大摇大摆地进驻曲阜城外。此举一出,鲁国震惊,朝野哗然,这是何等丧权辱国之行,与兵临城下又有何区别?
不管怎样,世子戏还是在齐国势力的干预下,顺利即位,至此,世子戏摇身一变,成为了鲁侯戏,即鲁国第十任国君。
可就在鲁侯戏即位不到半个时辰,鲁邾边境的公子括兵营中,却有稀客将至。
“禀报主帅,”斥候匆匆来报,“曲阜似有车队开来,距此不到五里。”
“车队?”公子括神经一紧,“来了多少兵马?”
斥候道:“非是兵马,像是普通车队。”
公子括心下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我道是齐国兵马,哼,料齐侯也不敢这般大胆,”又奇道,“是鲁世子……呸,鲁侯的旗号?”
“不像,”斥候拿不定主意,“是赤色旗号,属下看不清楚。”
“赤色?”公子括思索片刻,“对了,大周尚赤,莫非是大宗伯使团来了?”转念一想,大周使团不是应该在曲阜的官驿内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拜访自己?
这一刻,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是替鲁侯戏当说客,劝自己交出兵权?还是周天子传下旨意,要治自己拥兵反叛之罪?抑或是替齐侯当说客,来逼自己就范?公子括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不去多想。
不一会儿,来访车马的旗号越来越清晰,待斥候再报时,已知是大周使团前来。
公子括心神不宁,却不敢失了礼节,忙将孝服换上,收拾妥帖,与从人一道出营相迎。
王子友下车与公子括见礼罢,奉上挚见之礼,无非是些致丧之物,低声道:“长公子,请节哀。”其后,方兴也来慰问,公子括连连答礼,并将对方引入帐内。
两位正副使在帐中坐定,公子括警觉地问道:“二位上使,今日前来造访,怕不仅仅是致哀这区区小事吧……”他话说一半,仔细观察眼前二位贵客的反应。
方兴倒是面无波澜,王子友却稍稍动容,微笑道:“倒是有个镐京来的旨意,要宣于长公子。”
“镐京?莫不是天子的旨意?”公子括心中咯噔一下,料想自己猜得不错,二人此来,果然与周王静有一定干系。可前番随先君去京城朝圣,周天子对己并不好感,今日传旨,恐怕未必是甚好事。可王子友历来是敦厚之人,他面露悦色,似乎没有恶意,那又是为何?
王子友见他犹豫,便站起身来,从副使方兴的背囊中取出一团赤布包袱,恭恭敬敬打开,双手见内中的一束帛书捧出,递在公子括身前,“请公子过目,便知端的。”
公子括心焦如焚,却不得不强作镇静,谢恩后接过帛书,展在手中,一口气从头看到末尾。帛书字数不多,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