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九州之事,申伯诚似乎更关心朝内,于是问道:“象百官,此事怎解?”
伯阳指着一块拓片答道:“众星之中,唯独此星不在二十八宿之列,二位可知是何星宿?”
方兴凑近一观:“此北极星也,又称‘紫微’。”
伯阳拍手笑道:“正是!此紫微帝星也,居于众星之中,乃天帝太一之所位。”
申伯诚抚须道:“紫微星便是象征天子否?”
“是,”伯阳顿了顿,“也不是。”
“此话何意?”
伯阳道:“一来,此星图绘于两千年前,自然是预测昔日之事;二来此乃巫族星图,故而紫微星所象者乃是彼时巫族首脑,非后世之人王也。”
方兴若有所悟:“巫族首脑……莫不是蚩尤及其巫教?”
伯阳点了点头:“颇有可能。”
方兴大奇,忙让伯阳解读巫族之星象。
伯阳道:“紫微星坐镇中央,众星环拱,或许便是教主蚩尤。”又一指周边七星,“辞曰‘尊之以耀魄,配之以勾陈’,则此亮星为其太子,稍暗六星为其后宫嫔妃,故曰‘勾陈’。”又指其后六星,“其二者乃左右二辅,类似今日之三公;其四者乃四方之镇,类似藩屏。”
“左右二辅,四方藩屏,”方兴沉吟片刻,倏然色变,“莫非是左右护法和四方使?”
伯阳一脸不解,不知方兴所言何物。
申伯诚解释道:“小友有所不知,左右护法与四方使,此乃巫教教主之爪牙也!”
伯阳这才领悟,接着又依次讲解余下二十二宿:“又有六官,等同于大周之六卿;又有八等,乃东西两藩、两枢、两尉、两宰、两辅、两弼、两卫、两臣,此皆藩臣护卫也。”
说话间,方兴早已取出笔削,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然也,此乃巫教之官制,”方兴微微抬了抬头,“这么说,星象图里,便能预测巫教之未来否?”
伯阳皱眉道:“或许,巫教已经亡了罢!”
小孩说得坚决,方兴和申伯诚则是目瞪口呆。
今岁方兴从南国归来后,曾言及他探秘巫山之收获,便是发现巫教早已名存实亡。然而此事他只与申伯诚等少数几人言说,旁人一概不知,伯阳自然无处听闻。然而他却从星宿图中看出巫教灭亡征兆,可见巫族先哲的预言已然实现。
看来,以天星象人间大事之说,绝非妄谈。
申伯诚稍稍平复情绪,又问:“巫教之灭亡,星象中如何看出?”
伯阳道:“紫微星大明,然耀魄昏暗,说明巫教教主虽能席卷天下,却必因后嗣乏人而日渐式微。再看左右护法之星,弱于四方使多矣,说明教主之后,教中大权不出中央,而是分散于四方之藩屏。藩屏若强,则根本必弱,巫教就算不灭,也是四方各自为政,与灭亡无异。”
方兴叹服,连连点头。
申伯诚却来了兴致,目露喜色:“四方使之强,如何看出?”
伯阳道:“《商书》中划二十八宿为‘四象’,可见商朝时之二十八宿星位已不同于昔日巫族先贤所见。四象者,东方苍龙七宿、南方朱雀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北方玄武七宿。商人本东夷后裔,以玄鸟为宗,殷商龙兴,则朱雀独明,苍龙、白虎、玄武皆暗。而巫族之星象图中,亦属朱雀七宿最明,正是预示商继巫统、光昌巫教之兆象。”
“原来如此!”方兴摩拳擦掌,“原本二十八宿象巫教之朝野,东夷本就是四方使之一,殷商立国,则星宿皆变矣,是也不是?”
伯阳笑道:“方大夫聪颖,正是如此!”
申伯诚也举一反三:“如此说来,后来大周龙兴,伐纣灭商,便是苍龙压过朱雀也?”
”非也,”伯阳微微摇头,“大周并非四方使之数,故而星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