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申伯诚自然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当然,对申伯诚而言,比起“国舅”的身份,这些流言蜚语并不重要。
所幸一切顺利,结果皆大欢喜。
申伯诚的喜悦自不必说,周王静成功续上断弦,心情同样美丽。
想当初,天子生身母亲戎姜便被誉为西域草原最美的女子,如今他要纳的媵妾也是姜戎族人、前任族长之女,既抱得美人归,又可亲上加亲。
而撮合这段姻缘的大宗伯王子友也显然松了一口气,他和王兄的关系紧张天下皆知,而事实上,王子友始终谨守弟悌之道,今日也算让兄弟嫌隙稍微消除一些。
至于朝堂上的众卿大夫,此时也都轻松畅快。自从三年前虢公长父征南失败又失散了方兴之后,老太保愤而告老,每日的朝会气氛都压抑非常。而这几日似乎时来运转,先是方兴“死里逃生”回京复职,又是天子续纳媵妾,周王静明显多了笑颜。
不过申伯诚没打算收手,他要再在这如沸鼎般的气氛上扬最后一勺汤。
“天子,”他顿了几个瞬息,等待朝臣止语,“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愿陛下成全。”
周王静抚须笑道:“还有何事,一并道来无妨!”
申伯诚作了一揖,从怀中取出一封布帛:“禀天子,臣这里有一封召公奏书,”他刻意再次停顿,天子和朝臣的脸色因申伯提到的敏感的名字而突然变得严肃,这是他预期的效果,“不过,召公所提并非国事,而是家事。”
“噢?家事?”周王静皮笑肉不笑。
申伯诚毕恭毕敬将布帛递给天子近侍,待天子拆开又道:“召公年逾花甲,膝下独女已远嫁齐国,但如今尚有一螟蛉义子尚未婚配,故而有劳天子许亲。”
话音刚落,在场卿大夫们都齐刷刷地把眼神投向方兴,羞得他满面枣红,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申伯诚此时心里忐忑,不知自己再次开口后,这位方老弟会是怎样的反应。
“许亲?”周王静来了兴致,“余一人宫中并无待字公主,不知老太保看中谁家闺秀?”
申伯诚徐徐道:“这正是臣所谓不情之请也,臣另有一胞妹,年纪与方大夫相仿,他二人此前多有姻缘,也算是鸾凤佳偶。”
说到这,他用余光望向身旁不远处的方兴,只见他瞪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周王静并没什么异样,而是拍手笑道:“这么说,余一人与方大夫还颇有缘份,这回好事成双,成了连襟之亲,可喜可贺啊!”
“谢天子垂眷!”申伯诚听天子许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说时迟那时快,方兴突然忍不住怒火,一个箭步冲到申伯诚跟前,也不顾什么大夫夫仪态,只是紧紧拽住申伯诚的衣袖,恶狠狠地吼道:“你唬我!我如何认识令妹?我视你手足,你却设局诓我!”
申伯诚虽说武功远在方兴之上,但这一下心中有愧,倒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脚。这下,朝堂上的公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虢公长父,他大吼道:“方兴!哄闹明堂,成何体统?!左右,快快来人!”
其死党虞公余臣也赶紧帮腔:“此子在南国野惯了,哪还有半点大周大夫模样?”
殿前执勤的虎贲卫士闻讯赶到切近,由于不能携带利刃,于是他们努力地想用血肉之躯隔开二人,可方兴就是不愿退让半步,死死掐住申伯诚,口中连出恶语。
尹吉甫和仲山甫也显然不知道方兴为何性情大变,在神志清醒者看来,申伯诚将妹妹相嫁乃是出于一片好意,门当户对不说,更何况申伯如今刚攀上高枝,成了天子国舅,这桩亲事方兴没有理由拒绝呀?
周王静也措手不及,他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