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兴允婚,屏风后的申伯诚长舒一口气。
申伯诚闻报方兴今日前来拜谒老太保,便抢先一步,与召公虎达成共识。此前方兴在厅外稍等,却不知厅内与老太保议事之人却是申伯诚。而当方兴与召公虎谈及婚姻之事时,也不曾想到隔墙有耳。
“申伯,”老太保轻轻叩了三叩屏风,“出来罢。”
申伯诚满面喜色,转身来到厅前,对太保再三作揖:“多谢太保,玉成美事。”
老太保摆了摆手:“老朽已经多年未曾保媒了,此等喜事,何必道谢?”
说起来,太保上次保媒,还是天子的大婚与其女召芷与齐侯误机的联姻。如今三年过去,天子却没有子嗣,显然成了老太保前些天的心病——尽管天子疏远了召公虎,当他老人家还是心系镐京。
眼前的老人上了年纪,远离政治中心,使他的神志和精力大不如前,早就不见几年前挥兵南征北战时的那股英气,垂垂老矣。
想到这,申伯诚心中有愧。此时的方兴和召公虎还都被蒙在鼓里,申伯诚心想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但为了自己胞妹的终身大事,他不得不行此下策。
老太保似乎发现申伯诚神情有异,打趣道:“怎么?申伯莫不是舍不得嫁妹了?”
“非也。我方才担心方大夫不愿接受……”申伯诚定了定神,事关重大,他现在不能对召公虎说太多。
“他不是欣然应承了么,没想到,令妹在南国还与方叔有这番姻缘,”召公虎罕见地露出笑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方叔自有老夫操办,令妹之事还烦劳申伯主持。”
申伯诚强抑内心的喜悦,再次作揖:“悉听遵命。”
召公虎看起来心情不错:“此事若成,申伯可谓双喜临门也!老朽由衷为申伯你欢喜。”
“谢过太保,只是……”申伯诚故作为难,“寡人父母早早弃世,就这两位爱妹相依为命。想到不久她二人便要双双嫁做人妇,我这心中不免空落……”
召公虎笑着打断:“申伯次妹天真烂漫,此次入宫虽只是作为姜后之媵妾,但若为天子诞下龙种,也算大周存祀继绝之大功,汝申伯亦为国舅之尊,岂不光耀宗族?而你之长妹端庄贤淑,方叔乃老朽螟蛉义子,门当户对,亦不辱没于她。婚姻乃大喜之事,何故垂头丧气?”
申伯诚见老太保说得真诚,赶忙收敛愁容。
召公虎意犹未尽,便挽留申伯诚共进晚食。申伯诚赶忙婉拒:“太保,天色已晚,我还需赶路回镐京,不敢误了明日早朝。”
“唉,”召公虎怅然,目光中满是失落,“那老朽便不再勉留,请申伯自便。”
申伯诚又作一揖,突然想起一事,踟蹰不言。
召公虎道:“怎么?申伯还有何事?”
申伯诚皱眉道:“我本欲明日奏明天子,言敬献幼妹为媵妾之美事。可朝廷之上若有反对之声,我又当奈何?”
召公虎沉吟许久,道:“申伯放宽心前去朝见天子,今夜老朽便修书一封,明日朝堂之上便可知端地!”
申伯诚一愣,心想老太保会写信给谁?能卖老太保这个面子,又劝说得动天子之人,恐怕为数不多——虢公、虞公乃召公虎政敌,反对声音最大的非他们莫属;方兴刚刚从南国归来,功过相抵,也不适合当说客;尹吉甫、仲山甫据传言已于召公虎渐行渐远,难道老太保打算打算通过此二人说情么?
不过见召公虎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申伯诚也不便多问,只是与老太保执手道别。
召公府外,申国御者早已等候多时,赶紧扶申伯诚上车:“君上,这就前往镐京?”
申伯诚摆了摆手:“速速往西,回封地!”
“可是……”御者一脸疑惑,要知道,此时回京已是仓促,若再折回封地,定会误了明日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