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之典故,已然传为天下美谈。有如此贤后辅佐于内朝,天子无后顾之忧,只不过,今有一事不谐,长此以往,怕会生变。”
“何事不谐?”方兴一愣,差点拍案而起。
仲山甫喟然道:“今上大婚已逾三年,却仍无后嗣,怎不让我等臣属费心?”
方兴惊讶而茫然,显然,他也远离大周政治中心太长时间,对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尹吉甫苦笑着摇了摇头:“以臣议君,原本不妥。可君王无私事,天子的家事,便是国之大事。大周立下嫡长子继承之制,便是为了早定继承人,维续大周政体稳定。文、武、成、康以来,大周历代先王尚无绝嗣之先例,今时今日,倒是让我等公卿大夫们如坐针毡。”
仲山甫接过话头:“怕只怕,如此一来,天子与其胞弟的隔阂,是越来越深咯。”
方兴惊道:“你是说,王子友?”
仲山甫点了点头:“若父死而无子可继,自然只能兄终弟及……”
尹吉甫闻言,不由冒了一身冷汗。不得不说,仲山甫抛出的问题十分严峻,众公卿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往这方面去多想。他想到了召公虎的遭遇,不寒而栗。
周王静即位之初,召公虎圣眷方隆。往远了追溯,他是周厉王的顾命大臣、周王静幼年的救命恩人、共和行政的元老,往近了说,他辅佐新天子度过主少国疑的艰难时世,可谓力挽狂澜、南征北战,对外屡战屡胜,在内提拔忠良,才有如今中兴的曙光。这一切的功劳,虽还比不上周初开国功臣周公旦和召公奭,但亦足以牢牢镌刻在大周的功劳簿上,供后人恭敬顶礼。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为国为君殚精竭虑,为大周贡献颇多的老臣,却突然遭到了排挤和奚落,被小人构陷的谗言所伤,受到天子质疑而被疏远。
离间召公虎,是虢公长父的阴谋。而他用来攻讦老太保的借口更是荒谬的可笑——召公虎与王子友勾结,有意废周王静而改立新君。
换作任何人,都会对这种拙劣的流言一笑了之。要知道,当初周厉王驾崩于外,朝野上下要拥立王子友之时,可是召公虎力排众议,立周王静为新天子。而如今要说召公虎有意废周王静而立王子友,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偏偏,周王静似乎对此传言煞有介事,嘴上对老太保依旧感恩戴德,但行动上却十分务实,疏远了对他忠心耿耿的老臣召公虎,却越来越信任色厉内荏的太傅虢公。
如今的周王静,早已不是当初那位失魂落魄、东躲西藏的王子,而成为了一个知道如何驾驭权术、让公卿们琢磨不透的君王。
“难道说,周王静就真的信任虢公长父了么?”仲山甫心有不甘,咬着牙问道。
方兴一个恍惚,也将不解的眼神递向了尹吉甫。
尹吉甫踱着步,徐徐道:“我看也未必,虢公长父是何许人品与居心,周天子不可能不知道。我等追随天子多年,知他是个忍辱负重、颇懂权术之人。他表面上不表态,但其内心或许有如明镜一般。”
“此话怎讲?”仲山甫与方兴齐声道。
“天子即位之初,大周风雨飘摇,非能臣名将不可定江山社稷。故而天子此前始终对老太保言听计从,政务、财务、军务一并全权授予召公行使,也提拔了你我五位布衣大夫。很快,大周乱局初定,中兴曙光乍现,此乃其用人之明也。”
仲山甫不解道:“既如此,天子却又为何前后反复,倒又疏远了太保召公?”
“天子以帝王之术御人,此乃平衡臣下之术也。”
“愿闻其详。”
尹吉甫继续道:“太保只顾着朝大周中兴之大业呕心沥血,却忘了自己已然功高震主。也正是此时,天子也意识道太保羽翼丰满,再不加以遏制,怕是真有能力改立新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