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破败反对让舒参在广安城驻扎,为此,他不惜对君上犯言直谏。
他的理由很简单,蜀中地域广袤,鬼午虽然受到挫败,但是元气未伤,随时可以集结重兵,卷土重来。而反观广安之地,虽然土地肥沃,但四通八达,无险可守,舒参的五千兵马难以自守,必遭祸殃。
更何况,敌众我寡之时,分兵便是自断一臂,广安与江州城相隔较远,难以首尾呼应。
屈老将军坚称,徐、楚联军以一万部队镇守江州城,能在四万楚军的强攻之下数月不失,已然算得上是军事奇迹。如今要分兵守住两座城池,不论是时机还是实力上,都值得商榷。
更何况,徐、楚联军守江州城时,乃是依托长江水路作退路,随时做好打不过就乘船逃跑的准备。而广安城易攻难守,呈两水夹一山的死地,倘若遭遇鬼午四面强攻,便毫无退路可言。
起初,熊徇对自己守城能力还颇有自信,但屈老将军这一盆冷水浇得及时,几乎扑灭了熊徇继续进兵的希望。
换往常,屈老将军这番金玉良言定能打动于他,可现在,熊徇似乎乐观过了头。
这位楚君信誓旦旦道:“当初野瞳兵败,失了青铜神树,便被依军法所处置。如今,鬼午也失了青铜神树,他已然自身难保,哪还有反手之力?”
见屈破败还要争辩,熊徇挥了挥手,让老将军先去歇息。
於菟老将戎马一生,百战百胜,今日却在主公跟前苦劝不听,失望得拂袖而去。
方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望着楚营,愈发在熊徇身上找到当初周王静即位之初时的影子——他们两人太像了。
二人都经历了压抑的童年,不论是忍辱负重还是蓄谋已久,他们都在弱冠之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权位,在各自的领地内掌握着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
刚即位之初,他们都发愤图强,励精图治,以求对前朝弊政拨乱反正,赢得个中兴之主的名声。而主少自然国疑,内忧外患频仍,他们便依赖于国家栋梁之臣,以兵威示之世人,获取威望。周王静之平五路犯周、熊徇之平熊雪叛乱,便是如此。
然而,小胜之后,人君便会野心迸发,不愿手下虎将贤臣喧宾夺主,便开始打起御驾亲征的主意。
于是,周王静携平定西戎之余威,率领诸侯联军东征淮夷、东夷;熊徇趁击退群巴之胜势,组建徐、楚联军深入蜀地远征。
想到这,方兴不禁想起杨不疑常说的一句名言——权力概如春药,人君食之,便飘飘然欲先,膨胀得不可方物。
看着屈老将军无奈退下的身影,方兴想到了远在镐京城的那位老人,那位给了自己无限荣光与知遇之恩的义父召公虎。
他如今好么?听闻大周权柄多旁落于虢公长父之手,也不知这位年逾六旬的老太保,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想其女召芷已然远嫁齐国,他膝下无儿无女可以承欢,夜深人静之时,召公虎会是何许失落?
想到这,方兴心中一热,在南国之时,他无数次幻想过回镐京时的场景。但他并不去想能否将功折罪,也不在乎周王静会不会既往不咎,方兴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让召公虎玉成美事,为自己说一门亲事……只不过……
一闭上眼,方兴脑海中都是芈芙的倩影,挥之不去。
……
熊徇执意让舒参留守广安城,并源源不断地给那里的五千将士输送着粮草补给。
前几日倒是太平无事,直到三天之后,不出方兴所料,来自广安城的求救信纷至杳来。
鬼午果然来了!
就在那夜遭遇惨败之后,鬼午似乎也受伤不轻,但他很快就收拢入惊弓之鸟般的残部,北迁至阆中屯兵修整。
阆中与广安相同,都是《禹贡》九州中梁州之地域,野瞳在蜀中统兵多年,在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