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召公虎不到一日一夜,便同时收复太原、萧关失地,原本以为旷日持久的大战,不料结束得却如此轻松。
处理完太原要塞的军务,便快马前往萧关,程氏兄弟迎出关来,却唯独没有发现兮吉甫身影。
“兮大夫何在?”召公虎疑道。
程氏兄弟道:“乍一夺下萧关,兮大夫便点起三千精兵,匆匆北去也,只留我二人守关。”
召公虎点了点头,他知道兮吉甫用兵入神,此前向自己要便宜行事之权,定有计较。便问道:“兮大夫还有留何言否?”
程仲庚道:“兮大夫留有书简于此,让我等亲手交于太保。”
召公虎取过书简浏览,道:“萧关防务便有劳二位将军,孤这就回太原驻防!”
“末将领命!”二将此次跟随兮吉甫奇袭萧关成功,对其佩服之意更是登峰造极,把数月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与萧关守军辞别后,召公虎便轻车简从回到太原驻地,一路上感慨万千。
关中的这场雷雨,对已大旱数年的关中王畿而言可谓是及时雨,一连下了几日,未曾停歇。
召公虎望着营帐外的六月雷雨发呆——这一年来,东夷、西戎已平,关中旱灾想必也得到缓解,可算得上是老天垂怜。如今犬戎虽还是西北最大的外患,但周王师经过萧关、太原这两场战役歼敌万余,对方已经损伤近半,元气大伤。
此时兮吉甫想必正在追亡逐北,西线的南仲也率领近万大军在陇右驻防,任凭犬戎国主野心勃勃、犬戎国师智谋深远,恐怕也很难在自己一手提拔的这批布衣大夫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想到此处,召公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欣慰——国人暴动后,大周社稷在内忧外患中风雨飘摇,如今已过去整整二十个年头,总算看到中兴曙光。这个中酸甜苦辣之滋味,自己又能同谁人言之?
“太保,末将有军情禀报!”
正此时,召公虎方被门外报信之声打断,转头一看,正是方兴。
在自己着力提拔培养的政坛新贵、王师将领中,对这位出身野人的义子最是青眼有加。他虽智谋不及兮吉甫、政略逊于仲山甫、统率不如南仲、勇猛不似师寰,但他却有一种大不同于寻常贵族的气质,超然众人。
“方叔,何事?”召公虎笑容中满是宠溺。
“太保,今日末将在街亭密道巡查之时,发现一奇异之事。”
“何事?”
方兴奏报道:“近日大雨倾盆,街亭密道所在山谷积水散漫、汇成洪流。两岸山壁久旱而风化,受此雨水冲刷,竟引发山体滑坡、此时泥沙俱下,已面目全非也。”
“竟有此事?速领孤前去一看。”
“唯!”
召公虎跨上轺车,简从前往密道入口,不看则已,却见得好一番神奇景象——
两岸峭壁本是黄土为主,经常年风化腐蚀,变得表面坚硬、其内脆弱。犬戎占据太原之时,为了设套引西戎主力前来,“粗制滥造”这么一段仿古栈道,更是让这土壁濒临崩塌。
如今雷雨冲刷之下,密道两侧之绝壁岌岌可危,最终化作腐土烂泥,栈道被毁,崎岖之山谷也被砂石填埋。沧海桑田,前日还暴尸谷底的两万余枉死戎人,此刻有了一座天然坟场,也算入土为安罢了。
此情此景,让召公虎感慨万千:“兵者,世间之至不详也。仁者用兵,止戈为武;暴者用兵,除了徒增皑皑白骨,又有何益?”
方兴连连点头,感同身受。他自出得太岳大山以来,数年间跟随召公虎东征西讨,不觉也看惯了战场上之死别生离,少年时梦寐以求的沙场驰骋,如今变成了日夜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求大周尽快中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世人再不受兵燹之荼毒。
街亭密道既已湮没,倒也不必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