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击败奢比尸国、黑齿国与十日国之后,周王静心情愉悦。分配完战利品、安顿军队罢,便在琅琊城内设下筵席,邀请各路诸侯一起把盏言欢。
“余一人听闻琅琊城外滨海之处有一高崖,其顶有台,名曰琅琊台。登其上则可尽览东海之盛景,传说每云雾缭绕之时,竟有仙人下界临凡,与凡人共游。众位不妨移步一去!”周王静举爵,一时游兴正浓。
“天子继位以来,文治武功,此番志在平定东夷,正乃登高揽胜之时!”诸侯们对周王静吹嘘有加,倒是把这位少年天子捧得飘飘然。
然而此时,召公虎手头已经压住三份西线告急的军情奏报,前番怕攻城之军心不稳,故而不敢公开。可如今眼看可以见好就收,正是奏凯班师最佳良机,召公虎生怕周王静再被诸侯们挑唆去攻打青丘国,神情很是急切。
不过周王静显然无暇顾及召公虎的感受,他在众诸侯簇拥下登上琅琊台,极目远眺东海之波涛汹涌,雄心渐起——
“自唐尧、虞舜以来,经历夏、商、周三代,东夷为祸中原、何曾有过休止?如今东夷遗孓已经日薄西山,只剩下小小青丘国尚存与沂蒙山区。如今余一人有意彻底铲除东夷,创下不朽功业,各诸侯可愿同往?”
众诸侯自然乐意,纷纷对周王静歌功颂德。有说其可比肩上古贤王者,有言其重现夏之少康、商之武丁中兴伟业者,溢美之词此起彼伏,听得周王静很是受用。
召公虎见这些诸侯撺掇周王静继续征伐,心里暗自叫苦。转头看身后的师寰、方兴、仲山甫等人也是眉头紧蹙,无计可施。
瞅得宴席间歇,召公虎赶忙向周王静谢罪,说自己私自按下西面犬戎入侵之紧急奏报一事。
周王静先是一惊,接着对召公虎道:“太保此举甚当,大敌当前,确不能以此军情影响军心!在诸侯之前,余一人亦不能堕了气势!”
“谢天子体谅!”召公虎很是欣慰,连忙乘热打铁劝道,“依召虎之见,如今王师前方奏凯,正是班师回镐京、发兵西援之良时,倘若迁延时日,定会生变!”
“可……”周王静听言很是为难,“可余一人方才已同诸侯们约定,誓讨青丘国、彻底伐灭东夷而还,必成大功。言犹在耳,如此出尔反尔,岂不颜面扫地?”
“丢脸事小,丢……”召公虎不敢把话说完,周天子的脸面和大周社稷江山之孰轻孰重,想必周王静能够权衡。
“这样,余修书一封,让快马送到前线,命大司马程伯休父、大夫兮吉甫固守太原防线,若能成功退敌,定当双倍封赏!”
周王静的想法简单粗暴,但在屡历战阵的召公虎看来,却是用兵大忌——一来,此军令明摆着告诉前方军士援军暂时没戏,怕会让军心涣散;二来,保家卫国本是周王师分内之事,若双倍封赏,必破坏成规,让此地同东夷浴血奋战的大军如何能心理平衡?
见召公虎沉默不语,周王静问道:“太保,可否不妥?”
召公虎此时心里话说不出口,只得道:“还请天子再发两道敕令——一道送到洛邑,命太傅率领成周八师西进救援太原;一道送到西陲大夫秦仲与邽地守将南仲处,命他二部前往萧关,协助太原一线防务。”
“准奏!”周王静连连点头,自然照办。
“即便如此,天子此番前往青丘国还需速战速决,如若难克,还需尽快撤军回国才是。”召公虎不忘把丑话说在前头。
“是也,是也!”周王静脸上始终挂着不耐烦,此时积压的不满情绪突然到了爆发临界点,长出一口气道,“太保此言,也太过丧气罢?!”
说罢,周王静拂袖而去,继续回席间同各诸侯谈笑风生去也,好像西线战事对他而言并没讨伐青丘国来得紧要。
“天子终究是长大了……”召公虎远远看着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