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去春来,又春去冬来。已是公元前824年,周王静第四年,冬。
一年间,天下河清海晏,倒也太平。上至周天子卿大夫,下至国人野人,也都落个清闲。算起来,这还是新王即位登基以后,第一次过上一整年太平无事、四夷不扰的日子。
对周王静而言,这几年主少国疑、担惊受怕的时日总算告一段落,手下公卿大夫大都忠心勤政、夙兴夜寐,自己反倒可以当起安逸君王,真正体会一把当天子的滋味。
只因自己的准王后正在齐国服父丧而不能出嫁,故而后宫空荡,对于一个年轻力盛的青年天子来说略有无趣。于是,周王静便把剩余的精力投向各种典礼、仪式上。
周王静十分好学,短短一年,便把周礼中所记载的各种祭祀都尝试了个遍——
先是方兴向他提议的籍礼。所谓藉礼,就是周天子在王室籍田之上举行的农耕典礼,用来表示对上古神农氏的崇敬。古人认为之所以旱灾频仍、五谷不生,和周天子不诚心从事农事有关。
当然,所谓的籍礼也并不是让周天子亲自下田耕种,而更多是一种表面仪式。
在大宗伯王子友的主持之下,周王静于仲春月(二月),亲自手执耒耜,来到了籍田之上。先是三推、然后一拨,便告礼毕,此乃表示周天子先天下而耕种,以寄托劝勉农耕之意。
籍礼过后,鼓乐齐奏,太祝诵读《周颂》中的《载芟》一诗: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耕,徂隰徂畛。
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彊侯以。
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
有略其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
颂诗冗长,无非就是追忆自先祖后稷以来大周把农耕放到百业之首,后世各周王都要亲自下田,为百姓作表率云云。
籍礼过后,周王静又把眼光投向了一年四季的宗庙祭祀。
大周有一套复杂的宗庙祭祀制度,还根据四季不同而各有名字——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分别在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四个正时,于太庙中祭祀祖先。
光在镐京城附近祭祀还不过瘾,周王静依循古代天子祭祀大自然万物的礼法,到镐京远郊、渭水河边祭了天地,并遥祭天下各名山大川、五岳四渎。
此后,周王静接待了来朝的各诸侯国君、卿大夫等,本来打算移驾洛邑、举行规模宏大的饮酒礼,以招待四方诸侯。最终还是因为粮食歉收,不适合举行如此劳民伤财的大礼,故而作罢。
在周天子的计划中,还有一项,乃是至于古代天子所热衷的天下巡守,分别到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一说太岳山)、南岳衡山去巡查。但一来国库空虚,二来周王静也大功未立,只得无限期搁置。
周王静在体验天子生活,不亦乐乎,卿大夫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保召公虎不愿清闲,这几年南征北战耽误下来太多政事,如今正是补课的大好时机。他早出晚归、日理万机,就连所有大小官员的任免考核都亲力亲为,甚至连西六师的整编和训练也全部过问。他精力旺盛,看不出来乃是一个年近五旬之人。
大宗伯姬友年初到东面曹、齐、鲁三国出使了一圈,满载而归。三个新登基的诸侯为周王室进贡了不菲的礼物和粮草,收获颇丰。尤其是曹国,踩着兄长尸体篡位成功的曹伯苏极尽谄媚之能事,送上的厚礼多达数十车,可见曹国何等富庶。
回国之后的大宗伯很快也全力投入本职工作,他本就颇有能力,初出茅庐、年富力强,把国人暴动以来被破坏的各项制度、典藏、仪礼都整理地井井有条,反倒把退休在家安度晚年的前任大宗伯王孙赐给比了过去。
镐京城千里之外的淮夷之地也是好消息频传,兮吉甫和仲山甫在淮夷开展的经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