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国使者、莫敖屈虔上了明堂,前来向周天子辞行。
周王静颇为感激,道:“此次天降甘霖,楚国出力甚多,楚使归国之后,务必替余一人谢过楚君。”
屈虔回过大礼,道:“这都是天子诚心感动天帝之故也,虔必会向国君陈述天子恩德。”
又叙了几句,周王静命大宗伯王孙赐备下厚礼,一并赏给屈虔。
屈虔拜谢,但并没有告退,而是左顾右盼,神色十分为难。
“楚使还有何事?”周王静看出屈虔的异样。
“不敢相瞒,恳请天子归还女灵,与虔一同归国……”
在楚国,上下讳谈“巫”字,所以都以“灵”来代替,所谓女灵,便是昨日乞雨的楚国女巫。
“怎么?她不在使团之内?”周王静很是疑惑,站起身来。
“昨日大雩之后,虔就寻女灵不见,心急如焚。”屈虔十分局促,不似作伪。
“昨日大雩,法台周边皆有虎贲卫士把手,一个活人怎会不翼而飞?”周王静十分费解。
“这就要问太保和太傅了。”屈虔拿手一指召公虎和虢公长父。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暗叫不好:“他怎么知道我们要逮捕那女巫?可是自己又何曾见到女巫。”
虢公长父硬着头皮对屈虔道:“昨日雩祭之后,孤便派兵前往舞雩台保护女巫,亦未曾寻见,还以为是贵使接走。”
“保护?我看未必吧,我倒觉得是去捉拿!楚国人虽然蛮荒,但也不傻!”屈虔情绪变得激动。
召公虎道:“楚使稍安勿躁……”
屈虔咬牙道:“天子,这女灵乃楚之国宝,百姓心中的人间神灵,要是丢在镐京,虔如何回去交代?”
周王静也十分无奈,毫无头绪。
一旁的大司马程伯休父脾气暴躁,见屈虔这是赖定大周扣押女巫了,心下不忿,吼道:“你这是贼喊捉贼!”
说罢,明堂上鸦雀无声,程伯休父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臊得无地自容。
“也罢,也罢!”屈虔退了几步,转身离去,嘴上还不忘高声抱怨,“周王室都这样夺人所爱,如何服得天下民心?”
见楚使屈虔如此放肆,当堂甩下狠话,众卿大夫面面相觑。
但眼看周王静都默不作声,又都不敢发作,只得目送楚国使团离开镐京。
周王静很不是滋味,朝会也不欢而散。
下朝之后,召公虎找来兮吉甫和仲山甫,三人在宫门外饶有兴致地聊起了今日之事。
“太保,你对女巫求来大雨一事如何看待?”兮吉甫发问道。
召公虎沉思片刻,道:“孤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昨日之妖风怪雨,究竟是天意使然,还是楚国那女巫求来的。”
兮吉甫见多识广,笑道:“求雨之事,兮甲年幼在蜀地之时,就颇有耳闻。”
“速说来听!”
“楚人擅长求雨,此事天下尽知,然而楚人之求雨,用得可不是法术,而是观天之象也。”兮吉甫道。
“这么说,楚国人所谓的巫术,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召公虎若有所思。
“想必如此,《易》有云:‘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古圣先贤能通过天地之兆象而预判天气,本不罕见,只是如今大周早已无如此之才。”
召公虎心里却是想的另一番事情——还记得几日前,自己的女儿召芷也曾兴奋地占卜出镐京城要下雨的兆象,也不知是不是偶然。
一旁一直缄默的仲山甫道:“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自然兆象,但百姓们恐怕不这么认为。你看昨日他们那山呼万岁,可大多不是冲着天子,怕是对那女巫的崇拜罢。”
召公虎皱了皱眉,道:“不瞒各位,昨日求雨之后,孤让太傅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