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兮吉甫道出他所疑惑的两点：“先说这来犯的五路兵马，不来不要紧，一来就是倾巢而出，这很反常。”

“这五路叛军就是为了一举击溃大周王朝，自然全军出击，有何反常？”方兴不得要领。

“大周朝还没那么不堪！”兮吉甫笑了笑，道，“王师虽然缺兵少将、编制不齐，论实力也大不如前，但也绝非旦夕可破的。反而我担心的是这些叛军的生计问题。”

方兴见兮吉甫言之有物，也心神稍宁。

兮吉甫道：“这些叛乱戎狄蛮夷，地处蛮荒，生产能力低下，哪有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持久之战？如果沿途诸侯国坚壁清野、稳守不出，这些叛军的粮草必然难以为继。此是疑点一也。”

方兴问道：“那疑点之二呢？快快说来。”

兮吉甫不紧不慢道：“叛军好似少了一路……”

“少了一路？此话从何说起？”

“方老弟，你觉得大周四面的诸多势力中，有哪一个还没反？”兮吉甫反问道。

方兴绞尽脑汁，想了想，道：“莫非是陆浑戎？”

兮吉甫莞尔一笑，道：“陆浑戎乃疥癞小疾，何足挂齿？陆浑戎本就是藏匿于终南山的华夏族人，或避乱、或躲灾、或隐居，根本就不能算作一路。”

方兴接着想，又问道：“莫非是西南的巴、蜀？”

兮吉甫大笑：“蜀道艰险崎岖，巴地几个部落一盘散沙，巴蜀的君主再想不开，也不至于出兵北上。毕竟，死在路上的人怕是要比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多得多。”

方兴再也想不出来了，摇头不知。

兮吉甫道：“看来，方老弟对大周同四夷交战史了解不多嘛。我问你，你可知这几路叛军和大周交战几何？”

方兴挠挠头，道：“南边的楚国，在周昭王、周厉王之时，和周王师有过交锋；东边的淮夷，在周穆王、周厉王之时也曾西犯过洛邑；赤狄则是在国人暴动后才开始出没北境。至于白狄、西戎、伊洛之戎，倒还是第一次进犯大周。”

“不错，虽不算如数家珍，但也至少心中有数。可和大周恩怨最深的反动势力，并不在这次的五路叛军之列。”

“那会是谁？”

“犬戎！”兮吉甫道。

方兴恍然大悟，自己居然把犬戎这个周朝的老冤家给遗忘脑后了。

犬戎，游离于大周之西北的一个野蛮部族，相传是后世匈奴的祖先。该族先祖以犬为图腾，故而人称“犬戎”。

在周朝鼎盛时期，周穆王曾经远征西部，征讨犬戎，最终捕获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这是对犬戎部族极大的羞辱。

从此，犬戎部落和周王朝结下梁子，并且越演越烈，以至于到了共、懿、孝、夷四王，更是没停过犯边。

“犬戎没有参与叛乱，这很奇怪。”兮吉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犬戎好利，莫不是要看五路叛军战事如何，再坐收渔翁之利？”

方兴问道：“这么说，这五路叛军纯粹就是为犬戎打头阵？犬戎和五路叛军另有他图？”

兮吉甫摇头，道：“这不好说，戎狄蛮夷大多逐利，如果没有许诺他们足够多的好处，他们是不会轻易出动的。我问你，五路叛军犯周，新王登基的这个敏感时间点，是谁最愿意看到的？”

方兴被兮吉甫这么一提示，突然脑海中闪出一个人：“莫非是太傅虢公？”

兮吉甫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倒不是不可能，但在我看来，虢公长父顶多只算一个鼠目寸光之辈，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亩三分地。你想，他哪有这能力和财力同时支配四夷，除非……”

方兴关切地问道：“除非什么？”

兮吉甫：“除非他是五路叛军的内应，事成之后，让这戎狄蛮夷瓜分大周江山。”

方兴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