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浑戎原本便是终南山之下的一个游猎部落,他们和绝大多数的戎狄部落并不相同,与其说陆浑戎是“戎”,倒不如说他们是聚居于此的流民——
他们或为避祸的百姓,或为迁居的隐者,总之,在大周两百年的历史上,他们更多时候与世无争、不问世事。
然而,今日之陆浑戎反常至极,居然打起了周王室的主意,这倒让周、召二公有些措手不及。
陆浑戎的首领率部驻扎在渭水边上,远远看见周、召二公的旗号,先是一愣,随后便催兵近前,同二位相见。
召公虎一眼瞧见对方首领,下令勒马停车,隔着三里,大声道:“孤乃大周太保,敢问贵部所来何事?”
出乎意料,对方的首领似乎不通华夏语言,咿咿呀呀地说了一顿,听得周、召二公面面相觑。
此时,首领身边有一位华夏人装束的御者,出列对召公虎等人道:“首领有疑惑,太子静来路不明,不适合做国君!”
召公虎闻言哭笑不得,心里暗骂道:“何时起,大周的王位竟轮得到你们这些蛮夷做主了?”
可眼前敌众我寡,召公虎表面上倒不动声色,用外交辞令和对方周旋:“敢问,贵部与我大周历来相安无事,今日何出此言啊?”
召公虎知道,对方此来必有缘故。虽说这些陆浑戎看起来就是散兵游勇,绝不是大周王师对手。但眼前,大周主力军大多在镐京城里驻守,赶来还需时辰。
而出城送葬的随军兵士只有千余人,如果硬拼,却并无任何胜算,双方定然都无法全身而退。
于是召公虎这才决定铤而走险,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孤身前来谈事,希望拖延时间,给大部队等待救援的机会。
方兴捏着一把汗,对方首领显然也拿捏不定召公虎的虚实,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对方首领一刹那眼神的游移,让召公虎悬着的心开始有些放下,他开始盘算,对方到底意欲何为。
突然,对方一员战将打扮之人突然对陆浑戎首领耳语几句,对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眼中露出杀机。
“不好!”召公虎瞬间一个激灵,低声道:“贼人想速战速决,想必镐京城内的王师已经调动,那首领怕事久生变,恐对我等不利!”
“既如此,我等奈何?”周公御说毕竟少经战阵,愁容浮现。
“二公休慌!”
突然,身后传来低声,召公虎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自己的车右,那日祖奠之时提拔的那位勇士。
“末将自有安排!”南仲言罢,龇牙咧嘴,朝敌阵正做了一个鬼脸。
召公虎心里一惊,突然一个冷颤,莫非,自己提拔的这位勇士,竟和敌营中的贼人相识?那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首领刚要发令冲锋,突然从身旁一辆副车上窜出一人,隐约间,只见那人动作矫健、身形长大,电光火石间,手起刀落,剁翻了首领的御者,再一腿,将车右踢飞到车下。
突逢变故,陆浑戎的首领措手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南仲瞅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弯弓搭箭,一箭直射中那首领的肩胛。
那首领虽然悍武,但是这一连串的变故叠生,竟让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霎时就被那长大好汉勒住脖子,被对方用刀架住,动弹不得。
“放弃抵抗,降者不杀!”
那大汉一声暴喝,威风凛凛,对行伍不整的陆浑戎人是极大的震慑。众戎人怕伤到首领,都愣在原地不动。
南仲见此良机,赶紧命百名虎贲卫士向前,这都是周王师中的精锐猛士,很快就将陆浑戎长老装扮之人牢牢控制住。
眼前的变故让召公虎意想不到,南仲见己方得势,这才对召公虎拱手道:
“太保大人受惊了,这身材长大之勇士名曰师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