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今日的祖奠仪式结束,方兴一脸呆滞,兮吉甫也觉得索然无味。
“我观今日太师周公,面色惨白、身体虚弱,眼看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兮吉甫看着散去的卿大夫,感慨道。
方兴喟然道:“太师大人今日跌倒在地,显然是操劳过度、悲伤过甚之故。”
兮吉甫摇头道:“可能不全是如此,必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方兴疑道:“那是什么原因?你为何突然变得神神叨叨?”
兮吉甫似笑非笑,道:“这就等我回来了告诉你。”
“回来?你这是又要去哪?”
“自然是去采诗。”
“你不是刚去豳地采诗归来?”
“话虽如此,可今日受周、召二公诔文的感发,决心再去趟周、召二公的封地看看。”兮吉甫越说,越觉心血来潮。
方兴白了他一眼,道:“兮兄真是个闲不住的人。”
“从召康公奭到召公虎,从周公旦到周公御说,周、召之地世世代代都是明君贤臣,这可着实难得。且周召二公有如此文采,此去他们的封地,定然也是颇有斩获。”兮吉甫望了一眼方兴,继续自言自语:
“我意已决!事不宜迟,我这就回沙洲住处收拾行装,前往周、召二地了。早听闻周南、召南颇有能吟诗作乐而歌者,我去心似箭,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付完饭钱,就匆匆朝城门方向而去。
方兴看着兮吉甫远走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真是一个热情似火的人。”
祖奠的两天之后,便是周王下葬的日子。
周朝王室的祖陵位于渭水北岸的毕原之上,离镐京城大约二三十里的路程。
毕原故地,那里埋葬着周朝历代的先王和王后。毕国是周朝开国功勋毕公高的封地,周成王和周公去世之后,毕公高和召公奭作为托孤大臣竭力辅佐年幼的周康王。毕公高死后,他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守护着周朝的王陵。
由于祖奠之时,国人又蠢蠢欲动,甚至有了小规模冲突,因此,此次周王下葬,卿大夫们更加小心谨慎,如临大敌。
几番布置之下,周王的葬礼只有虎贲卫队护送,不再对国人公开。于是乎,周厉王下葬的必经之路上,从镐京祖庙到毕原王陵,之间全部都由虎贲卫队把守。
出乎方兴意料之外的是,在周厉王葬礼前,召公虎竟邀请他同行,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葬礼是周朝最重视的仪式之一,因此礼节繁琐,自然也同其他周礼一样等级森严。
王室众卿、诸侯国君、众卿大夫排在队伍的前面,后面便是六乡、六遂的地方官和普通军官,至于方兴,他虽然有幸参加葬礼,也仅仅是被安排在一辆普通的兵车之上。
于是,方兴怀着复杂的心情,加入送葬的车队,一路从祖庙出发,迤逦向西。
浩浩荡荡,一路上太史读着诔文,奠官击鼓、琴瑟。送葬的队伍很长,车马全部披上麻布,一眼望去,白茫茫的车阵如同长蛇一般,肃穆而压抑。
车队到达毕原,由于周礼规定葬礼不得见冰刃利物,卿大夫们纷纷解除兵装,下了马车,徒步进入陵区。
墓圹已经挖好,车马坑、祭祀坑也都安排妥当,太祝安排祭祀、驱鬼、杀牺牲、埋葬车马。
除了少数位高权重的卿大夫和血缘极近的宗室成员外,其他人只能在墓圹三里之外等待,方兴自然只能目送着周厉王的棺椁,送他走完最后一程。
方兴的眼睛模糊了,就如同毕原上空的浓雾,他无法不回忆起自己和这位充满争议的一代雄主的交集。
避位于彘林的周厉王,是那么地矍铄、那么地威风,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天人永隔。
约摸一个多时辰之后,全部埋葬仪式终于结束,周厉王长达七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