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见兮吉甫又吊自己胃口,很是不甘,问道:“到底何为祖奠,有何特别?”
兮吉甫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但凡周王去世,在祖庙祭奠之时,历来都由太师为其作谥号。”
“谥号?那不就是等于给周王一生的功过是非作盖棺定论吗?”方兴问道。
“正是!”
“可这和你会镐京城有何关系?”
“孤陋寡闻了吧,在祖奠之时,会有盲人背诵诗的环节,这些诗中多有佳作。就比如,此次周王的祖奠,太保召公、太师周公和太宰卫公定然都会作诗。而且这些诗歌大多辞藻华丽,概括了周王的一生,这可是我不能错过的。”
“这倒是兮兄梦寐以求的。”方兴打趣道。
“可恨国人暴动后,据说许多王室珍藏的卿士诗篇大多亡失殆尽了,此乃兮某人生一大缺憾。”兮吉甫咬牙道。
方兴道:“我记得太保大人也说过,这次国人暴动简直是场浩劫,很多王室藏书卜辞都焚毁了。”
兮吉甫恨恨道:“这些暴民,大周想中兴,这些国人可一点也指望不上。”
方兴道:“这半年,镐京城里压抑着呢,国人们不是示威就是喧哗,动不动就罢农、罢工、罢市,还真被你说对了,不可靠。”
兮吉甫:“他们如此作为还只是个开始,我有不安的预感,周天子的葬礼恐怕绝非一帆风顺。”
方兴望着镐京城的方向,心中隐隐地、愈发地不安。
转日,祖奠的日子到来,虽说是卜筮选定的良辰吉日,但镐京城上空一片灰蒙蒙。
一大早,大周祖庙附近就被国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对于普通家庭而言,祖奠本是一个相对封闭、私密的祭祀活动,但是天子毕竟是天下共主,历来周王的仪式都会有许多民众自发前来,在祖庙外面寄托自己的哀思。
但是随着近几任周王的糟糕作为,周王室的权威一再下降,祖奠时国人的围观渐渐变了味,国人们往往更多带着谩骂到祖庙给周王送行。
今日,祖庙周围的气氛显然也很紧张,大批的国人聚集,他们中不乏群情激愤之人。为了保险起见,大司马程伯休父提前几天就在祖庙周围安排好军队把守。
祖奠仪式开始,大宗伯王孙赐和其下属太祝主持。
在祖庙之外,王室宗亲、诸卿大夫、前来奔丧的各诸侯国国君等都到了祖庙之前,各自身着孝服,恭立左右。
人群之中,方兴和兮吉甫也一大早就到了,这几日恰逢周王葬礼,教书先生自然也没有来上课,方兴得以出府观看祖奠。
人群熙熙攘攘,把整个祖庙门前围得水泄不通,方兴极尽勉强,却看不到祖庙里面的人。他想看一眼太子静和王子友,只可惜祖庙内人头攒动,实在看不清。
祖奠的第一个流程是柩谥。
所谓柩谥,便是由太师主持,在周王的灵柩前为周王卜筮谥号,众卿大夫会给周王选定几个谥号,然后卜筮定吉凶。若卜筮的结果是吉,那么就会让周王以这个谥号作为牌位,奉入祖庙,盖棺定论。
“感觉今天的这祖奠会颇有波折。”兮吉甫心事重重地说。
“为何?”方兴有些诧异。
兮吉甫低声道:“你以为今天来这么多国人,是为了祭奠周王?非也,他们没那么好心。”
“那他们是因何而来?”
“国人聚集此地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想看看卿大夫们给周王上的是什么谥号,第二个就是看卿大夫们给周王作的是什么诔诗。”
“愿闻其详。”
“周王驾崩,谥号和诔诗是对周王这一生的高度总结,他一生的是非功过今日便要有个定论。你觉得,国人们希望给周王什么定论?”
“怕是不好。”方兴忧心忡忡。
“正是,你看